得到顧老夫人的庇護,顧如月的眼圈泛紅,她靠在老夫人懷中,輕聲哽咽,“祖母,大姐姐是不是怪我?這些年,她遠在藥王谷,我搶走了祖母和爹娘的寵愛,不若祖母將我送去莊子上吧?這樣大姐姐回來后,便能被祖母,爹娘獨寵了……”
“你凈胡說!”顧老夫人拍顧如月的手背,“你是我們顧家的驕傲,怎能送去莊子上受苦?往后這種話再不必說了,若她回來再欺負你,有她苦頭吃!”
顧如月依賴地抱住顧老夫人的手臂,微微垂眼,眼底一抹得逞的深意。
元氏凝著眼前的顧如月,她從小養(yǎng)到大的女兒,從未如此陌生過。
那是她的親姐姐,怎的三言兩語間,她便把阿羅跟老夫人的關系離間了?
元氏揪緊錦帕,她不能這么想,阿月也是她養(yǎng)大的,她怎會是這般陰狠毒辣的人!
……
一個時辰后。
“老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外頭小廝回來通傳。
顧老夫人的眸子微沉,她在顧如月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上家法來?!?br>
這個傻子在外面長大,身上不知養(yǎng)出多少壞毛病。
必須要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回到將軍府,就該按照將軍府的規(guī)矩行事。
元氏聽聞,臉色霎時發(fā)白,“娘!阿羅才剛剛回來,你就要打她?”
“她扇阿月一巴掌,阿月差點毀容,我沒讓她死在外面,便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顧老夫人冷哼。
元氏心都揪緊了,“娘,這些年阿羅在外頭,無人教養(yǎng),就算她不懂規(guī)矩,我們也該慢慢教她,哪能一回來便打?”
“元氏!”顧老夫人冷睨著元氏,剜了她一眼,“元氏,你別拎不清,你的女兒是如月,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只有她才能帶給顧家榮耀,別把傻子當珍寶?!?br>
元氏抿緊了唇,她捏緊錦帕。
對待顧如月她問心無愧,即便不是她親生的,她也盡力照料這么多年。
但顧煙羅呢?
她親生女兒,被拋棄在外,她卻不能去尋她,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她好好補償也不行嗎?
元氏氣得喉嚨疼。
“你若再敢攔我,等將軍回來,少不了你的苦頭吃!”
顧老夫人憤憤威脅。
她拿捏這個兒媳的法子,便是顧南山。
因為顧南山打人,對元氏非打即罵。
這些年,元氏想偷偷去藥王谷看顧煙羅,卻被顧南山拉回來教訓,被打的遍體鱗傷。
元氏一旦忤逆顧老夫人,便也會被打。
對顧如月不上心,更要被打。
久而久之,她已經(jīng)逐漸麻木,她的人生早已是一灘死水,即便她活著,也是行尸走肉。
但她的阿羅回來了!
那是她的心尖肉,她的親生女兒??!
須臾。
顧煙羅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壽安堂內(nèi)。
顧煙羅一襲煙綠衣衫,素色裙擺逶迤在地,腰肢被腰帶收緊,盈盈一握。
那俏麗的小臉,瞧不出半點傻樣,只有那雙眸,似乎有幾分遲緩,一汪死水般。
“阿羅!”
瞧見她踏入,元氏頓時紅了眼眶,當即便上前,牽住她的手,恨不得將她渾身都檢查一遍。
“這些年,你受苦了。”
元氏話落,又怕顧煙羅記不得她是誰,柔聲解釋,“我是阿娘,還記得娘親嗎?”
顧煙羅點頭,怯怯道,“阿娘。”
“哎!”元氏喜極而泣,“我的阿羅還記得!”
“來,這是你祖母,這是二妹妹,如月。”
元氏牽著顧煙羅,一一見過顧老夫人和顧如月。
顧老夫人倨傲地抬著下頜,“跪下!”
顧煙羅抬眸,平靜地望著顧老夫人,不為所動。
“讓你跪下,聽不見嗎?!”
站在顧煙羅身后的小廝,抬腳往她的膝蓋窩踹去,顧煙羅單腿猝不及防一軟,跌在地上。
元氏見狀,立刻心疼地撲上來,“阿羅!”
“娘!阿羅才剛回來,你便要如此心狠懲戒她嗎?她身子如此瘦弱,怎么承受的住家法!”
“她對阿月動手的時候,怎么沒想過阿月是否承受的???”
顧老夫人臉色陰沉,看向顧煙羅的目光只有陰沉和厭惡。
“動手!”她冷聲下令。
“顧大小姐當年落水癡傻,本就身子弱,卻被顧將軍一意孤行送離京城,此事,雖被壓了下來,父皇卻也聽聞只言片語,如今剛回來,便被親祖母這般虐待,若父皇知曉,定會好好問問顧將軍,這顧家的家風,竟也如此野蠻不講道理嗎?”
蕭九宴的身影出現(xiàn)在壽安堂門口。
他斜斜靠在門上,目光涔寒,慢條斯理從壽安堂內(nèi)幾人身上掃過。
幾人紛紛心驚膽戰(zhàn),連忙上前行了禮。
“參見二殿下!正是因為這丫頭在偏僻的地方長大,才要好好教養(yǎng)一番,這京城規(guī)矩多,稍不注意,行差踏錯,便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顧老夫人跪在地上,頗為心虛地解釋。
“你是在反駁本宮?”蕭九宴倏地瞇眸,俯身睥睨著跪在地上的顧老夫人。
“常柏?!彼暰€冷冽,“便讓顧老夫人先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一點代價吧?!?br>
常柏領命,“二殿下的命令,顧老夫人受顧家家法十杖。”
顧老夫人震驚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蕭九宴。
“什么?”
她是顧家的老夫人!為這個家勤勤懇懇操勞一輩子,她受家法?!
憑什么!
“不——不行!”
顧如月?lián)踉陬櫪戏蛉松砬?,“祖母年紀大了,承受不住這十杖,二殿下饒命!我們跟大姐姐認錯,是我們的錯,不該欺負大姐姐,求二殿下饒命!”
“顧大小姐,你想如何?”蕭九宴倏地側眸,看向顧煙羅。
顧煙羅掃了一眼寒枝手中的托盤,這是準備讓她給顧老夫人奉的茶水,還燙著。
她端起茶杯,緩緩走到顧老夫人面前,“阿羅見過祖母?!?br>
她話落,滿杯茶水潑在顧老夫人的臉上,她整張臉都僵住,氣得乍青乍白。
“你這個小賤人,你敢潑我!”
“常柏,還是顧家家法伺候吧?!笔捑叛缱I諷挑唇。
顧老夫人臉上一懼,頓時僵住。
“二殿下饒命!祖母她上了年紀,腦子混沌,她不是有意的!還請二殿下恕罪!”顧如月雙眼泛紅,委屈地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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