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嬌嬌隔得遠,看著于文禮氣到發(fā)抖的背影心情暢快了不少。
白嬌嬌拎著籃子,回家的路上腳步生風。
于文禮和劉穎這兩個渣男賤女已經(jīng)有了好歸宿,她也得趕緊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白嬌嬌記得很清楚,就是她結(jié)婚后沒幾天,大隊就接到了通知,為了避開大雨,搶收麥子的時間縮短了一半。
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一年,十里村三分之一的麥子在地里發(fā)了芽,雖然這是沒辦法的事,但這屬于重大事故,需要有人為此負責。
而被沈衡慣著不去上工的她就是這口黑鍋的主人。
她被批為公社蛀蟲,游街、挑糞,這些苦都是沈衡替她受的。
白嬌嬌不允許這件事再次發(fā)生。
白嬌嬌從自己裝嫁妝的小箱子里翻出文具,叩在桌子上畫起圖來。
上輩子她考上的是一個農(nóng)業(yè)大學,讀的是農(nóng)業(yè)機械化專業(yè)。
后來被她養(yǎng)父母家的親生女兒丁世芳攪和得沒能當年入學,還是后來沈衡幫她恢復的學籍。
她以前學的東西,現(xiàn)在正好能幫上大忙。
現(xiàn)在讓白嬌嬌生產(chǎn)出一臺收麥機顯然不現(xiàn)實,但讓自己這輩子不被扣上公社蛀蟲的帽子,她還是很有把握的。
白嬌嬌把圖紙畫出來,揣進懷里,隨便拾掇了一下自己,就騎著自行車往鎮(zhèn)上走,直奔白嬌嬌三哥學徒的地方而去。
鐵匠鋪里叮叮咚咚,全是繃著肌肉的漢子,一個小姑娘在門口探頭探腦,難免引起注意。
“你找誰?。繘]事兒別在這兒擋著?!?br>
門口有個人,可能是出來透氣的,看到白嬌嬌長得水靈,主動搭話。
現(xiàn)在手藝工人最吃香,鐵匠鋪里的人說話難免帶了點傲氣。
“您好,我找白世波,我是他妹妹,可以幫忙叫一下嗎?”
白嬌嬌沒理會鐵匠的語氣,反而禮貌請求。
門口的鐵匠看了她一眼,她的態(tài)度讓人不好意思拒絕:“在這兒等著?!比缓缶腿ダ镱^找人去了。
沒一會兒,里頭走出來一個高個兒精瘦漢子。
常年圍著火爐,白世波皮膚被烤得黝黑,他一邊擦著汗,一邊看清來人竟然是白嬌嬌。
有點錯愕:“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他在鎮(zhèn)上學徒,不常回家,連白嬌嬌嫁人都沒回去。
他實在是和白嬌嬌不熟悉,從前年白嬌嬌到這里開始算,他和白嬌嬌說的話還沒超過十句。
白嬌嬌打城里來,看不上他們白家人,他也懶得去熱臉貼冷屁股。
所以白嬌嬌來找他,他一頭霧水。
“家里沒事。三哥,是我來拜托你件事?!?br>
白嬌嬌掏出她的圖紙,白世波愣愣接過。
三哥?
我的老天爺。
白世波看向白嬌嬌的視線,就像要把她盯出個洞一樣。
白嬌嬌是不是嫁給沈衡之后,嚇瘋了?
白世波記憶里,白嬌嬌之前可是連名帶姓叫他們,還附帶著嫌棄的語氣。
“三哥,”白嬌嬌又叫了一聲,把白世波的魂叫回來,“能幫我打兩個這個嗎?”
這兩把工具,一把給沈衡,另外一把是給大哥白世海準備的。
上輩子白家的哥哥姐姐說是不管她,但是在城里丁世芳把她打壓得活不下去的時候,她走投無路求到兄姐面前,他們邊數(shù)落她,一邊卻咬牙給她寄錢。
要是沒有他們,白嬌嬌根本活不到沈衡來接濟她。只是白嬌嬌沒來得及報答。
所以白嬌嬌打算連帶上輩子一起,好好回報他們。
白世波展開圖紙,皺了眉頭:“這是什么?鐮刀刀片?你這個尺寸是不是太大了?弄錯了吧,誰給你的圖紙?”
白世波好歹也快出師了,這圖紙一看,成品就在心里頭。
“沒弄錯,三哥能做嗎?幫我磨得鋒利點,錢我給你。”
現(xiàn)在的鐵可不便宜,村里大隊的農(nóng)具鋤頭都磨成圓形了也舍不得換,這兩個大鐮刀片,光原料也得好幾塊呢。
“不用你給錢,”白世波看著圖紙眉頭皺得緊緊的,“你什么時候要?”
“越快越好!”白嬌嬌從口袋里掏出五塊錢,塞到白世波手里,“三哥,材料是公家的,我不能讓你掏錢。”
白世波現(xiàn)在是學徒,五塊錢頂?shù)蒙纤粋€月工資了。
“那隔天行不行?我回村一趟,帶回去給你?!?br>
白世波對白嬌嬌的態(tài)度雖然沒有多么好,但也算是有求必應了。
“謝謝三哥!”
白嬌嬌甜甜的笑,白世波心里罵了句見鬼。
這城里來的大小姐,還有跟他道謝的一天?
都說女孩子嫁了人就懂事了,可白嬌嬌這也變化太大了吧?
因為白嬌嬌的五官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像,白世波怎么樣也討厭不起來她。
“你趕緊家去吧,大白天別在街上瞎溜達?!卑资啦ǖ?。
現(xiàn)在在街上溜達的都是些二流子,正經(jīng)人誰不干活啊。
“知道了三哥,我不打擾你了,三哥再見!”
白嬌嬌沖白世波揮揮手,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
白世波看著白嬌嬌的身影半晌沒有回神。
他突然有種,白嬌嬌本來就是他的好妹妹的錯覺。
“白世波!你家里有這么漂亮的妹子,咋從來不跟我說呢?!你小子不夠意思哈!”
白世波的師兄錘了白世波一下,也跟著白世波盯著白嬌嬌漸行漸遠的背影瞧。
“我小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白世波收回目光,拍了拍師兄的肩膀:“她男人狠的厲害,你還是別想了?!?br>
沈衡下工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染了晚霞。
從白嬌嬌送完飯走了之后,沈衡的心思就跟著她一塊回家了。
放工的點一到,沈衡就像是身后有狼追一樣往家里頭趕。
可到了家門口,他又有點膽怯。
飯菜香味從院子外頭就能聞得到,沈衡喉嚨不由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心里罵了自己一句“慫貨”,伸手把門推開。
一進門,他就看到白嬌嬌在院子里蹲著倒騰幾根竹竿,像是在打什么架子。
“衡哥,你回來了!”
大門年久失修,一開就是“吱扭”一聲,白嬌嬌聽見了動靜,轉(zhuǎn)頭果然看見了沈衡。
“你干什么呢?”沈衡明明回的是他自己的家,卻一時間有些拘謹了。
“趁這兩天還不忙,我想把架子搭上,種點蕓豆和黃瓜,”白嬌嬌說著話,把手里的活扔下,“衡哥,飯都在鍋里了,你洗手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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