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第一場雪下的格外的大。

將近半年的相處,兩人的關(guān)系也是更加融洽,董先生教給仙無憂的字也已經(jīng)學(xué)的七七八八。

兩人每天掛著算命招牌在青陽鎮(zhèn)到處晃悠,倒也是清閑自在,當(dāng)然也有人上門求卦,董先生居然能說的頭頭是道,一身卜道本事也是看呆了仙無憂。

仙無憂也曾想讓董先生給自己算上一卦,結(jié)果董先生剛喝到嘴里的茶一口都噴了出來。

開玩笑,給仙無憂算卦?除非嫌命長,半年前他剛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jīng)算了一卦,那時候董先生其實是不太想收下仙無憂的。

哪知不算還好,自己被反噬的都吐了血,卻只看見仙無憂的命格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當(dāng)時可把他驚的不行,能讓他算不出的只有兩種人,一是死人,二是身具大氣運之人。

很顯然,仙無憂是后者,所以這才收下了他,卻也不敢讓他喊自己師父!誰會嫌自己命長呢?

“董先生,沒有資質(zhì)還能夠成為修仙者嗎?”仙無憂看著窗外的大雪問道。

“當(dāng)然能。”董先生道。

仙無憂眼睛猛然一亮,“真的!那你能教我修仙嗎?”

董先生卻嗤笑一聲,摸著山羊胡,“我會修哪門子仙?”

“那你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修仙嗎?”

“自然!”董先生搖頭晃腦,喝了一口熱酒。

仙無憂噌的一下從炕上站了起來,頭直接撞到了不高的屋梁,疼得他吸了一口氣。

董先生看到這情形不禁搖頭大笑,隨后又安靜了下來,臉上少有的出現(xiàn)了一抹凝重。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你為何非要修仙?”

“為何要修仙?”仙無憂嘴里喃喃。

是?。孔约簽楹我尴赡??于是便想到了半年前的一幕幕。

天降異象,后山深淵,唯一的親人老頭兒死了,自己被村里人說成魔物,要殺死他,還被陰狠的陳墨涵下了毒……

這一樁樁,一幕幕,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仿佛就在昨天。

這半年以來,將近兩百個夜里,他每晚都要忍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心中對陳墨涵的恨意也是愈發(fā)深切。

良久,仙無憂吐出了兩個字。

“執(zhí)念!”

“那若執(zhí)念散了呢!”董先生盯著仙無憂的眼睛。

仙無憂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董先生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像是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定。

“收拾收拾,明天我們要離開這里了!”

“為什么啊?”仙無憂抬起頭。

“教你修仙!”

“真的!”

仙無憂一激動站了起來,頭再一次撞到了屋梁……

……

夜里,亥時。

終于熬過了冰火兩重天,仙無憂渾身血紅的癱在了地上,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臉上掛著淡笑。

仙無憂坐起身來,盤腿,開始練習(xí)吐納之法。

自從董先生教仙無憂識字之后,便給他在隔壁另外開了一間房,經(jīng)過這半年的練習(xí)摸索,仙無憂已經(jīng)逐漸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一種虛無縹緲,玄之又玄的氣息。

且身體日漸健碩,耳聰目明起來,每天神采奕奕,精神飽滿,這種感覺很是舒服。

……

翌日清晨。

董先生敲了敲仙無憂的房門。

“醒了沒,該走了!”

“來了!”房間里立馬傳來了仙無憂的聲音。

仙無憂結(jié)束了吐納之法,竟是練了一整晚,卻也不覺得困倦,簡單收拾了一下,只帶了一個包袱,里面是幾件素衣和那件玄袍。

二人下了樓,準(zhǔn)備結(jié)了房錢,店小二一聽董先生要走,當(dāng)下就抱著董先生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活不讓走。

董先生踹了店小二一腳,把錢扔在柜臺上,徑直出了客棧。

二人吃了早飯,便出了青陽鎮(zhèn),一路往北去。

青陽鎮(zhèn)四周環(huán)山,尤其是北面,多是險山峻嶺,路非常不好走。

仙無憂站在山上,從上往下俯望著整個青陽鎮(zhèn),一覽無余,又極目遠眺著生活了十三年的羊村的方向,心中難免有些不舍。

“怎么啦,舍不得離開了?”董先生回頭問仙無憂。

仙無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最終沒有說什么,跟上了董先生的步伐。

這里已經(jīng)沒有能夠值得自己留戀的了,也許這一別,自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

風(fēng)雪開始肆虐,寒意席卷八方,白色開始層層疊疊,被風(fēng)裹挾著的雪晶,仿佛銳利的刀劍,在空中極速翻飛,發(fā)出簌簌之聲。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在一片白茫茫世界中,有兩個小黑點正在緩緩移動著,在其身后留下了四排更小的黑點。

“董先生,天快黑了,我們休息一下吧,都走了快一天了!”

董先生聞言回頭看了一眼。

“先翻過這座山再說?!?/p>

“不行了董先生,我實在是走不動了!”仙無憂喘著粗氣,干脆一屁股坐了下來。

董先生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只得停下休息。

“董先生,我們還要走多久???”

“快了,翻過這山,還有七八里就是璃月了?!?/p>

董先生捋了捋山羊胡,一揮袖,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圓圈空地,其中的雪散落于四周,便踏了進去,招了招手示意仙無憂也跟著進來。

隨后董先生又一揮袖,空地中間竟憑空出現(xiàn)了一團火焰。

仙無憂大為驚奇,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董先生使得這般手段,便十分好奇。

“董先生,你也是修仙者嗎?”

“非也非也?!倍壬訐u了搖頭。

“那你怎么會法術(shù)?”

“小小手段而已?!倍壬匆娤蔁o憂崇敬的眼神頗為自豪,便開始娓娓道來。

“我曾經(jīng)啊,也是一名修仙者,只不過因為資質(zhì)不行,又學(xué)藝不精,只學(xué)了個占卜算卦之道?!?/p>

“加上我也經(jīng)常偷懶,師尊他老人家也是為我操碎了心?!?/p>

說到這,董先生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了一抹悲傷的神情。

“那后來呢?”

“后來?后來啊,因為一些原因,也就離開了師門,便開始游歷塵世了,幾年前就游到了青陽鎮(zhèn)?!?/p>

“本來打算就在青陽鎮(zhèn)歸隱養(yǎng)老了,沒想到如今又出來了?!?/p>

董先生看向仙無憂,自嘲般笑了笑。

“是因為我嗎?”

“也不全是,罷了罷了不提了,快到亥時了吧?”

仙無憂一聽先是一愣,隨后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撓了撓頭,“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