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天空似乎驀然成了白晝,許多人終將注意到它的存在。宛若一輪太陽,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流云似乎被它所擊穿,跟隨著它一路往地上延展。
刺眼的光亮讓幾乎所有人睜不開眼,可惜的是,以后,他們也沒有機會睜開眼了。
但神州畢竟是神州,大地的蠻荒之地,依舊有人目視著這如太陽般物件墜落,一時間,塵土飛揚,即便距離也已有萬里之遙,也感覺到那龐大的氣流。過了不知多久,神州中央那似乎平靜下來,忽然一股風(fēng)吹著一人的衣袂獵獵作響,那人嘆了一口氣,看向天上,自言自語道:“神州之地災(zāi)禍降臨,看來這似是個走不出的輪回。”眉眼垂下,也不知是對神州災(zāi)禍之哀悼,還是對輪回之事的無奈。
不知多久,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大使來這,不會就只是為了看這神州災(zāi)禍降臨吧?”
那人回頭,但見一老者斗笠蓑衣,白眉長須,儼然一副漁夫模樣。
那人拱手道:“見過姜老,小生只不過恰逢見此場面,唏噓一番而已。”
姜老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著那人。良久,看向那人身后,看著那從天而降的流云,久久無言。
那人看到老者視線離開自己,便也向后看去,那流云久久不散,似乎還有固定成型之勢。
樹上鳥兒鳴叫,不知剛一場危機降臨,萬物凋零,這距離那物墜落遙遠(yuǎn),依舊生機勃勃。
漁夫終于收回了視線,揮了揮手,道:“這也不是久留之處,你也快歸去罷?!?/p>
那人拱了拱手:“那晚輩告退。”說罷便乘風(fēng)而行,向神州之外飛去,消失在天際。
老者喃喃道:“天道如此,人尚可破?”說罷,那黑暗中隱隱一艘船出現(xiàn)他腳下,飄飄蕩蕩,往神州行去。
神州另一側(cè),一間典雅的竹舍里,一人執(zhí)筆輕描,案臺旁一香爐飄香,另一旁兩盞好茶對放。青衫書生模樣,描出一副山水之畫。水墨之筆鋒用盡陡折之手法,崇山峻嶺,惡水九曲。
“阿緣,先避一下,為兄需要見一故人?!蹦菚p聲道。
竹舍還有一少女,頗不情愿起身,和書生對視一眼,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么,還是嘆了口氣,帶上一支笛子,一把折扇從后門離開了。
書生看她離開后,松了口氣,在墻上掛上自己的新作,回原處坐下,將兩茶杯對放后,閉上眼,一動不動。
須臾,竹舍正門大開,一位少年走了進(jìn)來,盤腿坐下,看著那書生。
書生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少年,嘆了口氣:“沒想到你還是來了?!?/p>
少年有些許得意:“怎么,你覺得我會除掉你?”
書生無言。
少年欣賞著他的表情,笑道:“既然你知進(jìn)退,最后退出了朝廷,本官也能放你一條生路?!?/p>
書生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少年有些不悅。
“但是只要是活著就算放一條生路是吧?”書生道。
少年不悅:“別人都說你游說之術(shù)能騙一國之君,害一國之民,怎么現(xiàn)在連我也……”
“呵,真是謬贊了,”書生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話,“我多年未出門,卻能聽到我竟能如此神乎其技?!?/p>
少年的臉已經(jīng)有點鐵青了。
“我確實想活著……”那書生話鋒一轉(zhuǎn)。
少年終于露出微笑,贊道:“看來葉公子還是明事理的,不過如你所說,確實只要活……”
“……只要你死了就行了?!蹦菚鷺O為巧妙地打斷他的話。
空氣中一陣死寂。
少年的臉不禁抽搐,三番兩次地激怒他,已經(jīng)到了他忍耐的極限。
“這是你逼我的……”少年咬著牙說道。
“呵?!睍似鹆瞬瑁瑹o動于衷。
少年猛然站起,桌上另一盞茶翻了,書生可惜地?fù)u了搖頭。
少年怒火中燒,一掌往書生臉上蓋去。
一掌空了。
書生不知何時站起來避開了,手里那盞茶滴水未漏。
少年眼睛死死盯著書生,像是要看死他一樣。
書生若閑庭漫步。
少年忽地又一掌襲來,空氣猛然爆破。
書生抬手一拂,伸手一抓,像是少年自愿把脖子放到書生手上,少年恐懼頓生。
他想跑,但似乎完全無法掙脫書生的手。書生提手,將他提在空中,問道:“是誰,掌控天道?”
少年臉上全然沒有之前威風(fēng),眼神慌亂,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是祂……”眼珠一翻,暴斃而死。
書生眼角抖了抖。
忽然,他身形暴退,原來的地方上一只大拳轟然砸下,竹舍幾近坍塌。
“這竹舍被我附上元氣,竟然能一拳砸壞,這廝怕是沒比我弱多少,看來我的判斷沒錯?!蹦菚闹邪档?。一拳未中,剛想抬手,那書生哪會給這機會,隨地一丟那少年的尸體,腰間抽出一把折扇,猛然一丟。
那折扇一展,旋轉(zhuǎn)若一把鋒利的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及巨手之處。
天上發(fā)出了一聲怒吼,便要收手,才發(fā)現(xiàn)手掌已然和手臂脫離。
書生透過窟窿往天上看,天上烏云密布,雷電轟鳴,巨手的主人必然藏在那云層之中。書生也不想等了,伸手收回折扇,伸手一抓,墻角的油紙傘傘柄被抓到手里,猛然往天上一擲,油紙傘若雷電般刺進(jìn)云層。
忽然雷電一收,一個約有十米的巨人轟然墜落,人類模樣,胸口一個碗大的窟窿。只是無頭。
書生些許疑惑,但云層未散,雷電又響了起來。傘回到了書生手里,書生駐傘,抬頭看著那云層。
樹林被這場斗爭吹得七零八落,地上落葉早已不見,干干凈凈,只是那房舍的那窟窿卻煞風(fēng)景。
書生嘆了口氣,到墻邊卷起了畫卷,從正門出去,站在那巨型尸體旁,看著天上雷鳴,似乎還在等著什么。
天空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書生撐開傘,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天上。
天上雷聲轟鳴,但依舊沒有什么變數(shù)。
書生皺了皺眉,將收回腰間的折扇取出,又是非??癖┑囊粩S。
這次卻出乎他的意料,他感覺到自己的折扇被擋住了。
雷聲大震,一尊青面獠牙的神祗穿破云層,手中一個大錘,向那書生砸去。
書生終于暗自松口氣,將傘一擋,那錘無法前進(jìn)半寸。
那神祗身軀一震,剛回頭想要說什么,那書生欺身上前,將傘一收向那神祗刺去,穿過喉嚨。那神祗眼神里滿是驚愕,便倒了下去。
“看來,沒有這里的主在呢。”書生自顧自開了傘擋雨,向天上道。
雷鳴漸漸停息,雨卻還不斷。
他依舊有些擔(dān)心,過了會,道:“你們要是想取我項上人頭,盡管來,躲躲藏藏算什么東西?”
云層依舊沒有動靜。
他又想皺眉,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趨于平靜,閉上眼,對外界不管不問。
不多時,云層一分,天上顯露出一眾神佛。
那書生也似乎了解了什么,心中重石放下,看向那諸天神佛,中間那尊神,面帶威嚴(yán),腦后金輪旋轉(zhuǎn),道:“葉夬,你好大膽子,竟敢誅神,看本尊不把你拿下。”
書生笑道:“葉某人犯下的罪也算滔天,何況誅神這微不足道之事,它們再修煉百年也無法傷我,何況如此不成器?”他頓了頓,詭異地笑道,“況且你們,也配叫神?”
那尊神祗大怒,也不顧威嚴(yán),喝道:“爾等在此堵住逆賊,待我誅殺此賊,以正天法!”說罷徑自縮小身軀,提上寶劍,便殺向葉夬。
葉夬長嘯一聲:“來的好?!眰阋皇眨乱活D。頓時地上亮光迸出,陰陽二極顯現(xiàn),環(huán)繞著葉夬旋動。傘起,虛虛一刺,傘中若一把巨劍,徑直向那神刺去。
天上也猛然一團亮光,天空如白晝般亮起,那神身后的金輪成為了一輪小太陽,輪中也出現(xiàn)了一把劍,與手中的劍一起對撞葉夬的劍。
剎那間,光亮已經(jīng)幾近極致,諸神身上受到了劍威,有些甚至身上被洞穿了幾處。
光亮漸暗,但見葉夬與那神面對面不過二十步,葉夬衣裳有幾處劃破,那神則駐著劍,咳嗽了幾聲,嘴角有些許血跡,臉上陰晴不定。
葉夬有些許遺憾地看著自己的傘:“看來,你們連我出鞘的資格都沒有……”
眾神大怒。
那神抹了嘴角的血,仔細(xì)看著他,卻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葉夬依舊自若。
那神金輪似乎動了一下,似乎在決定什么,最后還是回歸到原位。
葉夬視而不見。
那尊神又一次出手,這次劍若龍蛟,隱隱有一只蛟龍脫劍而出。
葉夬腳步一頓,腳下的太極隨之而動,手中傘也陡然刺出。
二劍相交,那神滑劍而襲,葉夬格劍而御,身后元靈也顯現(xiàn),殺向那神。
須臾間交手了數(shù)百招,用的都是劍術(shù)。
那神有些許心神不寧,大喝一聲,身后元靈顯現(xiàn),三頭六臂,朝著葉夬亂轟。
葉夬將傘一展,硬抗這拳頭。
轟聲大作,地上已然龜裂,亂石紛飛,狂風(fēng)呼嘯大作,將樹木吹得幾乎連根拔起,葉夬腳底下的石板也裂痕滿布。
那元靈力道一弱,葉夬一個箭步,揮拳便向那神殺去。
已經(jīng)無所謂武器了。
兩個如神明般的人廝殺到一起,周圍的神祗不斷承受著他們產(chǎn)生的余波,心力憔悴。
兩者分開,那神胸口中了幾拳,捂著胸口咳嗽。
葉夬飄在空中,衣袂翻飛,他自己知道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
那神終于下定主意,金輪沖天而起,金輪內(nèi)迸發(fā)金光,眾神像是實力倍增,一齊向葉夬殺去。
那神惡狠狠地盯著葉夬,葉夬卻二話不說向他殺去。
那神似乎也全未料到,被一拳轟上了天,眾神見到,趕忙四面八方圍住葉夬。
葉夬身上不知何時拿出那卷畫卷,猛然一展,山河乍現(xiàn),天地巨變。眾神和葉夬被皆被鎖在那畫中……
小說《行蒼穹》免費試讀試讀章節(jié)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