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之刃》免費試讀 免費試讀

2022年7月13日,S市,晚上7點剛過。

深雷隱在烏壓壓的黑云中,在震震發(fā)吼。一道孤閃掛在S市中心大廈的頂上,照得寫字樓里還在加班的人臉色發(fā)白。

驚風(fēng)亂飐,暴雨狂侵,柳七七頭戴美團外賣的黃耳朵頭盔,裹著寬大的黃色雨衣,拎著一印著‘老潼關(guān)’字樣的外賣盒,在焦急地沖保安大喊:“大叔,你就放我進去吧!這顧客備注了,非讓我送上去呢!”

一中年保安指著‘外賣暫放此處’的牌子,作難道:“不得行!我放你進去,萬一被物業(yè)主管瞅見,非扣我工資不可?!?/p>

柳七七渾身滴著水,引來許多下班白領(lǐng)的目光。她卻渾不在意,用生硬的S市方言對那保安央求起來:“伯伯,麻煩儂了,吾搿能有差評?!?/p>

眼見物業(yè)主管在遠處朝他們看,保安趕忙對他說:“小美女啊,我不是本地人,是徐州人,你別用方言套近乎了。你讓顧客下來取嘛,又費不了他幾分鐘?!?/p>

柳七七紅柳眉杏眼瓜子臉,眼角生著一點淚痣,櫻口薄唇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她肌膚本若凝脂,又被雨水沖刷了一天,面皮白慘慘的,但掛著幾滴水珠,倒頗讓人更想憐愛一番。

保安忍不住多瞅了她幾眼,仍硬著心腸吐了一句:“你放下外賣快走,不然趕你出去了?!?/p>

柳七七搔著頭賣慘道:“叔啊,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暑假后就該上大學(xué)了。我這沒爹沒媽的孩子得自己掙吃飯的錢,為了這單外賣,剛才還被車剮了一下。你行行好...”說著眼眶紅了,滴下兩滴淚來。

大廈的物業(yè)主管是個戴眼鏡的少婦,見保安似在與一樣貌俊秀的短發(fā)外賣小妹在搭訕,端了端鏡框,踩著高跟鞋就要過來。

這保安到底是個心軟的,瞥了眼柳七七一米七上下且單薄的身子,擋住她,小聲說:“看你這年輕人討生活不容易,你把外賣放下,我待會悄悄替你送上去?!?/p>

柳七七大喜,立即將外賣放好,看了看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微聲說:“還有6分鐘就超時了。叔,你別給俺忘了。”

保安沖她擺擺手,柳七七射了一眼物業(yè)主管,飛也似的沖出了門,湮沒在密雨之中。

她的電動車違停在街對面,拴在一圍欄上。暴雨洗刷著她的臉,卻沖不掉她臉上的微笑。

“烏拉,本姑娘最愛這鬼天氣,送一單的錢抵平時三單!”

她一邊想,一邊沖過馬路。許多私家車在不滿地對她按喇叭,柳七七嘴上罵起來:“吵什么吵!趕著回家投胎去?。 ?/p>

這一開口,嘴巴立時灌進來一篷雨水。她‘呸呸’吐著,找到自己的電動車,一邊騎在車座上,一邊低頭哼起了歌:“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它永遠都不會堵車...永遠都不會...”

“他喵的,小電驢怎么不亮?”

她擰了十幾遍鑰匙,胯下這輛后視鏡和擋泥板皆用透明膠帶纏著,只比自己年輕三歲的電動車就是打不亮。

她一臉苦悶地爬下車,搔著臉檢查起電路來,雨水立時鉆進了脖頸。

“我上個月才剛換的電瓶,還準備趁著暑假好好干一場呢,你怎么就不中用了?!”

她踢了兩腳輪胎,在漫天黑雨中,在城市五光十色的燈光里,無奈地推著沉重的車子一步步往前挪。

在等紅綠燈時,一輛寶馬X6疾馳而過,濺了他一身泥水。

“我屮你!@#¥%&**,你趕著回家捉奸??!”柳七七單手抹掉臉上的泥點子,沖汽車尾燈罵道。

“嗶嗶!”身邊濕淋漓地駛來一餓了么的騎手,一大胖男人頂著頭盔,油膩膩地悶聲說:“呦呵,車壞啦!”

柳七七樣貌頗美,戴著可愛的黃耳朵頭盔穿梭在城市樓宇間,每日總要被三四個男人搭訕,早已煩不勝煩。

震震雷聲中,柳七七白了他一眼,扭過頭不去理他。

那大胖男人討了個沒趣,踢了她車一腳。

“干嘛!踢壞了,你陪我一萬塊!”柳七七斥道,回踢了那人的車一腳。但她忘記自己今天穿的是涼拖,一腳踹下疼地自己齜牙咧嘴。

那男人笑呵呵地沖她說了一句話,但雨聲、車聲和雷聲令柳七七沒聽清。

“你是不是在罵我?!”她有點怒了。自己雖瘦,但骨子里長著肉,可不是好欺負的,一定要罵回去。

男人見她誤解了,大聲喊起來:“小妮子長得挺甜,你還剩下幾單,我替你送吧!”

柳七七一愣,隨即大喜道:“哎呀,我今天凈碰見好人咯!就剩下一單,是送到前面不遠的‘遇見美好’花店。”

那男人伸出手來,叫道:“你現(xiàn)在把外賣給我,我給你送!”

柳七七卻搖了搖頭,迎著大雨扯嗓子喊:“不行,這樣會弄濕顧客的餐盒的,我得對外賣負責!過了馬路,在避雨的地方給你!”

正說著,綠燈亮了。

柳七七費勁地推車過來,在一店鋪的遮陽篷下,小心翼翼地將餐盒交給那男的,又從兜里掏出手機說:“大哥,你支付寶賬號多少,我把這單的錢轉(zhuǎn)給你?!?/p>

那男人又踢了她車一腳,笑道:“都是外賣游俠,這點小忙算不上啥!你趕緊回去修這破車去吧!”

柳七七最不愛占人便宜,不依不饒地要將錢轉(zhuǎn)給對方。

那男人卻不再理她,望了望天,抽了一口電子煙,扭扭電閘,騎車沖進了雨中。

“今天碰見好心人了”,柳七七慶幸地說完,推著車子邁上了回家的路。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雨仍不見停歇,幾處低洼的路段已經(jīng)淹了。她淌著水,渾身凍地瑟瑟發(fā)抖,終于推著車子來到了一破舊的棚戶區(qū)。

S市是個會化妝的城市,沙家嘴的冷峻,里灘口的風(fēng)情,西京路的嬌艷都彰顯著“遠東第一大都市”的繁華一面。而日益減少的棚戶區(qū),則是它逐漸消失的另一面。

擁擠不堪的低矮小樓,偏窄的弄堂巷子,打著補丁的屋檐是這座城市還沒抹去的歷史記憶。

當然,很難說住在這兒的人是窮人,很多人反而是有錢人,或者是未來的有錢人。但柳七七不是例外,她是個徹徹底底的窮人,租住在一間90年代建成的平房里。她與房東老太住一起,一人一間房。

天外驚雷一道,暴雨如傾倒百川一般更急了

棚戶區(qū)的深處,她將車子立在屋檐下,對著黑漆漆的窗戶喊道:“房東阿婆!房東阿婆!我回來了!”

這間平房建在一條死巷子尾,對面亦是一間平房。只是她來好幾個月了,對面房門一直緊鎖著,沒有人住在里面。她曾擦掉對面窗戶上厚厚的灰往里觀瞧,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張爬滿塵土的桌子而已。

巷子里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在暴雨里閃了兩閃,竟熄滅了。隔壁是車棚,并沒有鄰居,此時巷尾全溶在了墨一樣的雨夜中。

她打開手機,憑著手機屏幕的微光,拍著冰冷的防盜門,又喊起來:“房東阿婆!我回來啦!”

雨聲嘈雜,她的聲音幽幽飄出去一兩米,便被大雨吞沒了。

“哐嗆!”拴在路燈桿子上的一破舊自行車好似被什么人碰倒了。

柳七七只微微看了一眼,撥打起房東的老年手機。

“叮鈴鈴~”老舊的平房內(nèi)立即響起了鈴聲。

“她肯定怕被我打擾,撂下手機打通宵麻將去了!”柳七七耳朵貼著防盜門,費勁地從雨衣里掏出鑰匙開門。

一道白閃如鞭,忽抽破黑云,黃金釧碎般殛在巷尾。平地一聲雷,幾乎炸在柳七七頭上,嚇得她急忙去拉門。

但只疾擰了兩下鑰匙,手卻不自主慢了下來。在剛才霹靂一閃中,她隱約瞄見對面沒人住的平房的窗上浮著一道人影。

她狐疑地轉(zhuǎn)過頭,在狂風(fēng)黑雨中,打著手機去照。

但屏幕微光映在眼里,反而讓她目力不及,眼中一片黑暗。

她趕緊關(guān)閉屏幕,想淋雨摸過去瞧瞧。剛邁出步子,原本壞掉的電動車突然亮了,前車燈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在對面窗上。

柳七七嚇了一大跳,又驚又喜道:“小電驢,你怎么忽然滿血復(fù)活了?!”

她收回了腳步,拍著車座子,望見對面窗上果真拖著一條頎長的影子,影子上還長著兩條長耳朵。

“噓...原來是我的影子”,她松了一口氣,電動車立即熄滅了。

柳七七皺著眉,走進了矮舊的屋子。平房里有一張圓桌,桌上擺著一張紙條和老年機。紙條上寫著:搓麻將去了,儂撓門鎖好。

放好雨衣、頭盔和晚飯,柳七七渾身濕漉漉地走進臥室。她睡在臨著巷子的外間,窗戶正對著床。

拉開日光燈,柳七七發(fā)現(xiàn)床腳邊躺著一快遞盒子,不禁喜道:“哈哈,我在拼夕夕上花九塊九買的達芙妮小仙女涼拖到了!”

不過拆開快遞,她一臉黑線地看著貼著‘大芙妮’商標,揮發(fā)著塑料臭味的41碼男士青色拖鞋,暴怒起來:“我!@#¥%……&*,拼夕夕越發(fā)沒有下限了!”

“哎,只好當成洗澡的拖鞋用啦!”她嘆了一口氣,趿著這雙大芙妮的拖鞋,去沖了一個熱水澡。

半個多小時后,她光著一雙白腿,舒服地躺在床上一邊吃包子,一邊玩起手機。

窗外猛風(fēng)拖電、暴雨霎霎,白熾燈‘滋啦’一聲熄滅了,屋內(nèi)陷入了湛湛黑暗。

“跳閘了?!”柳七七疑了一聲,遂縮在太空被里聽音樂、讀起王中犖寫的《魏晉南北朝斷代史》。歷史書的催眠效果超乎了想象,只不過瞄了一章而已,她便困頓地瞇上了眼。

突然,窗外電動車的燈又驟然亮了,虛散的光闖進來,令原本烏黑的屋內(nèi)白茫茫的。

柳七七郁悶地坐起來,嘟囔著:“小電驢啊,你可真是難伺候,還讓不讓我睡...”

還未自語完,她啞然望見,在小電驢明晃晃的燈光下,對面平房的窗上有一個黑黢黢的人影。這人影顯然對車燈敏感,兀自扭了兩扭。

“我屮!對面那空屋子里有個人!”柳七七睡意全無,大驚失色地爬到床的另一頭,貼著窗玻璃朝對門瞅去。

那人影雙手扒著玻璃,在窗上蠕來蠕去,須臾又沉了下去。

小電驢的燈緩緩熄滅,整條巷子又是一片漆黑。

“嘩嘩嘩!”暴雨正疾。

柳七七立即下了床,將平房的防盜門反鎖死,心中悸悸道:“我早上走的時候,對門還空著呢,現(xiàn)在怎么會有個古怪的人在里面?”

“別是鬧鬼了!這種破地方,難保沒一兩個屈死的鬼在晃蕩!”

她一下鉆進了床,在被子里撅著屁股,露出個腦袋像一條大頭蛆,死死盯著對面。

但只看了20分鐘不到,大雨的白噪音和送外賣的疲倦,摧著她又打起了瞌睡。

正淌口水呢,一篷黃光照進了屋子,她趕緊睜開眼,赫然瞅見對面平房居然亮起了黃色燈光,一個男人正在窗邊走來走去。

“啊,對面居然住進人了,一定是下午才租出去的”,柳七七松了好一大口氣。對面是人而非鬼,這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那男人也不拉窗簾,在屋里逛了兩圈,緩緩?fù)崎_了房門,露出一圓鼓鼓的腦袋,伸著脖頸往他這邊窺視。

同時,自己的電動車又亮了,一射強光直照對面。

那男人疾將房門摔上,又踱回了屋子,依舊扒在窗子上往柳七七這邊瞅。

“他喵的,這人在看什么呢!”柳七七狐疑起來,突想起自己也沒拉窗簾,遂驚叫起來:“他一定是個老色胚,在看我大腿呢!”

她很生氣,爬到窗邊,朝對面揮了下拳頭,恨恨地將窗簾拉上。在拉上窗簾的那剎,對面的男人居然向她揮了揮手。

“他喵的,現(xiàn)在的變態(tài)可真多!”

平房的防盜窗和防盜門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柳七七躺在床上,再也不管電動車是否射地人家睡不著覺,不一會便昏睡過去。

夜里,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自己站在一龐大的宮殿建筑群里,穿著古代的月華曳地長裙,系著條大紅的叩身衫子,斜插一根流蘇步搖,揮著一柄寒劍在颯颯亂舞。

正舞著,自己冰冷地一笑,劍若云霓雷霆,身如空山飛雪,鉆入一幽黑的山洞,一劍戳死了一只獠牙青面的怪物。

夢中的自己好不殘忍,又飆了一劍,剖開怪物的腔子,伸手插進了它小腹里。一邊翻,一邊還嘀咕:“這家伙也忒弱了,沒有喰種妖丹,我怎么變強呢...”

柳七七著實被自己惡心到了,胃里一陣翻騰,干嘔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天色青蒙蒙的,她一覺睡到了早上。

柳七七按亮手機,屏幕上顯示:5點13分。但令她奇怪的是,手機屏幕上還掛著三條通知消息:“20420713段錄音1已完成,20420713段錄音2已完成,20420714段錄音1已完成?!?/p>

“我手機里怎么會有昨天晚上的錄音?”她奇怪地說。

不過小腹緊張,尿意很急,她顧不上錄音,得先去趟衛(wèi)生間。但白玉一般的腳兒在地上劃拉一陣,只碰到一只鞋。她不由得拿著手機找起來。

找了一圈,柳七七發(fā)現(xiàn)水泥地上并沒有大芙妮的第二只拖鞋,卻有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腳印也很奇怪,一只是腳丫,一只是拖鞋的花印,由房門一直延伸到自己床邊。

“我屮艸芔茻!半夜有人進到我屋子里了?!還穿走了我一只大芙妮的拖鞋?!”柳七七大駭。

她急忙往自己下體望去,心中不住說:“不會是對面的死變態(tài)半夜溜了進來,把我給糟蹋吧?!”

柳七七憋著尿意,檢查了一遍身體,驚詫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下體雖沒什么異常,但右腳卻沾了不少泥。

她又望了望地上的左腳拖鞋和左腳濕鞋印,不禁糊涂了,嘀咕起來:“難道是我半夜出了門,自己又走了回來?!”

“我他喵的夢游了?”

忍天忍地,忍不了尿意。她急沖沖推開防盜門,闖進在隔壁搭建的衛(wèi)生間。

待出來后,她不經(jīng)意地朝對面平房望了望,又嚇了一跳。對面那男人竟翻著一雙大眼,面皮貼在玻璃上在看自己!

“死變態(tài)!你看什么吶!昨晚你就在偷窺!”柳七七是個小辣椒,從小修習(xí)詠春拳,遂不怕這虛胖子。

她叉著腰,淋著細雨,朝對面一通亂噴。

但那男人不為所動,眼睛不轉(zhuǎn)一下,仍目光呆滯地看著她。

柳七七抬腳勾起一截木棍,攥著棍子跑到對面窗前,“篷”地摳開窗戶,叫道:“你還看,沒見過美女么?!”

話未完,那胖男人腦袋一歪,仰后摔在了屋里。

柳七七大驚,扒著窗臺往里望去,竟瞧見那男人小腹被人刨開個窟窿,眼睛和嘴巴大張,已死透了!

“死...死人了!”柳七七剛想喊叫,就望見死尸的旁邊有兩串濕漉漉的腳印。一串兩只都穿著鞋的腳印從門口‘走’到屋內(nèi),另一串一只腳、一只鞋的腳印,從屋內(nèi)彎彎曲曲地繞在窗前。

更令她惶悚的是,死掉的人她居然還認識,正是昨天替自己送外賣的那個‘餓了么’騎手,而這個騎手的尸體臉邊還橫著一只大芙妮的男士拖鞋。

小說《夜叉之刃》免費試讀試讀章節(jié)結(jié)束
上一篇 1分鐘前
下一篇 1分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