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落在顏汐臉上,她輕輕抬起眼皮,眼前明亮的屋子讓她一時間錯覺得昨夜墳地的遭遇是夢境。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身上像被壓路機碾過一般的痛感,實實在在地提醒著她昨晚的一切的確發(fā)生了。

無情打臉了她前一秒的想法。

房間干凈簡潔,床單被褥都是老一輩喜歡的花色,房間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花瓶大小的魂魄勇。

所謂魂魄勇,就是一個茅草、稻草或者竹條之類編織成的小人,能看家護院,耳報災(zāi)禍。

C國茅山之術(shù)里,有將人形符咒畫于紅紙上,利用法術(shù)差遣小人做事,和魂魄勇異曲同工之妙。

T國基本家家戶戶都有供奉的神像,或者其他巫術(shù)類的擺件,她看了一眼就從魂魄勇身上移開了視線。

顏汐走到門邊,門沒有被鎖住,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這絲毫不像被囚禁或者綁架了,應(yīng)該是好心人救了她吧?

是昨晚那個男人嗎?

她帶著滿心的疑惑,抬頭向門外看去。

門外是一個精致的小院子,院里種著各種各樣造型獨特的花草,或美或丑都無一例外地帶著一種詭異的魅惑。

院子里沒有人,她住的房間外面掛著一面鏡子。

她轉(zhuǎn)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

她緩緩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都快忘了她的模樣。

鏡子里的她皮膚白皙無暇,透出淡淡的粉紅,宛若白雪招惹了三月的櫻花。鼻梁小巧高挺。瞳孔清澈明亮,仿佛一塊深藍色的寶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臉上沾著的干了的泥水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美貌,只覺得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而且,那片猙獰的紅色胎記再一次消失了。

上一世胎記的消失,像是惡魔給她的預(yù)告。

俱樂部打著不浪費資源的名義,把那些失去初夜的丑女孩關(guān)進單人間的地牢等死。

可是偏偏Stan路過的時候看到了胎記消失的她,她至今清晰記得他眼里的驚艷。

那不是對她美貌的喜愛,是對金錢的貪婪。

在那個俱樂部,越是美麗的女孩,越是遭遇非人對待。

那些美麗的玩物被一次次放出來競拍,花了高價的會員會加倍從她們身上把付出的金錢討回來。

“顏汐!顏汐!”

“汐汐~”

窗外遠處傳來幾個熟悉的聲音著急地呼喊著她的名字。

顏汐回過神不緊不慢地走出院子,看到前方亂墳崗上楚沫姝和何俊杰抬著喇叭,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四處搜尋著。

即使距離太遠看不清,她腦海里也能清晰地映出楚沫姝臉上的焦急又擔(dān)憂的表情。

這個表情她再熟悉不過。

“呵?!彼旖俏⑽⑸蠐P,冷笑一聲。

上輩子她就是無數(shù)次被這樣的表情迷惑,以為楚沫姝把她當(dāng)親姐妹看待。

結(jié)果,人家是把她的男人當(dāng)親老公看,把她家的產(chǎn)業(yè)當(dāng)自家的看。

真是“親”姐妹呢!

“醒了?”一個蒼老沙啞地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顏汐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滿臉紋著經(jīng)文、詭異圖案刺青的中年男人看向她,男人皮膚黝黑骨瘦如柴身上卻很有力量感。

這樣的刺青叫刺符,是T國獨有的一種刺青,把經(jīng)文和不同的圖案一邊念經(jīng)一邊刺進皮膚里,達到平安、保護、求財、桃花之類的功效。

不過這樣刺在臉上的只有一種人.......T國類似巫師的人,他們叫做阿贊。

“阿贊An?”顏汐嘴里準(zhǔn)確叫出面前男人的名字。

他是前世名噪全世界的鬼王阿贊An,多少人從他這里求塊佛牌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的佛牌更是被一度炒出天價,就連T國國王都親自接見過他。

她算了算時間,現(xiàn)在他還未出名。

阿贊An聽到她叫出他的名字,那萬年面癱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驚訝。

不過他對于這種事情并不感興趣,很快又沉下臉甕聲甕氣地說道:“送你來的人走了,這是他留給你的?!?/p>

顏汐接過他遞來的紙條,上面寫著一串?dāng)?shù)字,是電話號碼。

送她來的人.......

就是那個在墳地里遇到的.......

昨晚發(fā)生的事,要是放在上一世,她還會小心翼翼地在乎著自己的第一次,可能會尋死覓活。

但是這一世,她覺得不過就這樣吧,比起她噩夢般的兩個月,昨晚完全不值得一提。

“顏汐!顏汐!”門外聲音越來越近,她胡亂的把紙條塞進褲兜里。

阿贊An看著她臉上本該有胎記的位置,又轉(zhuǎn)頭看向外面,沒有多猶豫從懷里拿出一個瓶子,“里面的液體涂在臉上可以恢復(fù)胎記,每次時間能維持一個月,遇到高溫也會消散?!?/p>

顏汐表情錯愕,她那個胎記是一種古老的封印,封印住她通靈的能力。

直到她初夜破了身子,封印便會消失,通靈的能力便能逐漸展現(xiàn)出來。

想必阿贊An也看了出來,可他為什么要幫她?

阿贊An一直以冷血著稱,甚至為了修煉不惜殺了自己的師父,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黑法阿贊居然會接連幫她。

阿贊An看著她,突然變得不耐煩,那滿布刺符本就恐怖的臉沉了下去,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

見她沒有接瓶子,他生氣地將瓶子塞到她手中,轉(zhuǎn)身朝屋內(nèi)走進去。

沒走兩步路,他又停了下來,負手背對著她冷冷警告道:“不許和別人提起這里,提起我。”

阿贊An的聲音非常不好聽,嗓子像是損壞過。

顏汐不害怕他,反而甜甜地答應(yīng)道:“好的師父,保證一個字不說!”

這樣外形恐怖的人未傷她分毫,那些所謂人模狗樣的俊男美女卻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

“沿著石路不回頭就能走出去?!卑①滱n留下最后一句交代,就走進了房里。

她把藥水抹到臉上,低頭看向旁邊水塘,本來消失的胎記果然又浮現(xiàn)出來。

“汐汐——”

楚沫姝的聲音更近了,她害怕他們找到這里,匆匆跑出去。

跑出去的一瞬間,她余光瞥見門口有兩棵花被破壞了。

花盆里的土都被翻出來,斷了的根莖蔫巴巴的躺在一旁,空氣中依稀殘留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這花她隱隱覺得好像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