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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倆悄悄跟到了那小院的院墻邊,壓低身子,縮在了墻邊的一堆柴草旁邊。

院墻是黃泥糊的,中間還裂了幾個口子,那裂縫能有夏安茹拳頭大小。父女兩人都不敢往上靠,就怕他們一靠,墻就塌了。

不過也因?yàn)檫@墻實(shí)在不怎么結(jié)實(shí),所以就沒有任何的隔音效果,院里的動靜,倒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還別說,這院子看著落魄,可里頭人還挺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聽聲音七七八八總有十多個??磥磉@老頭說自家有八個兒子,大概是真的。不過里頭的人具體說些什么,父女倆聽不太明白。

好在,那簍子大爺時不時的崩出幾句之前說的不南不北的調(diào)調(diào),父女倆大致聽明白了,這老頭應(yīng)該是幫家里生病的孩子贖藥去了。

兩人扒著墻縫,借著夕陽的余光,偷偷朝院子里瞧去......

此時院子里坐著這家普通漁民家的一家十幾口人,夏兆豐數(shù)了數(shù),青年男子有五個,女子有兩個,另外加上那老大爺和一個老大娘,另外地上還滾著兩個孩子。

這么看來,的確是有十多人。

不過八個兒子......這大爺有點(diǎn)兒虛張聲勢了。

要說這院子里頭另外的東西,無非就是些魚叉漁網(wǎng)之類的,問題是......“怎么還有人用這種漁網(wǎng)?”夏兆豐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如今再怎么困難的漁民家里,也沒有用麻繩扎的漁網(wǎng)吧?這種東西又不牢靠,還容易爛,也拉不上太多海貨的啊。

“爸,這些人的穿著.....看著好像古人啊。”夏安茹扒著墻縫,辛苦的瞇著眼睛探瞧,也很狐疑的小聲說道。

雖然她只是個簪娘,對漢服不算太精通,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院子里的男女穿的也比較簡樸,短褂長裙上多少都有些補(bǔ)丁,但是她還是能看出,這些人身上的穿著,比較接近宋制的簡單裝束。

夏兆豐皺眉點(diǎn)頭,他開始不得不考慮起,女兒說的那種可能性。

難道,這些人,真的是......鬼?

他們這是走上了黃泉路了?不會吧......他趕緊搖了搖自己的的頭,默默告訴自己千萬別被女兒帶歪,他是一個堅(jiān)定的無神論者!這里頭肯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蹊蹺,還是再觀察觀察再下定論吧!

正當(dāng)父女倆在院子外頭滿肚狐疑之時,院子里頭的背簍子老大爺,也正小聲的跟自家最穩(wěn)重的大兒子說著今日的見聞。

這大爺家,姓姚,族里排行老八,所以族里都喊他姚老八。

“今日遇上的那對父女,真正是怪的很,”姚老八說著話,就想去掏腰間的煙袋,可掏半天掏了個寂寞,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無煙可抽了,空手向著旁邊揮了揮,假裝是在趕蚊子,然后繼續(xù)跟大兒子說,“那男的,頭發(fā)只有半寸長,大方臉,身高能有五尺半,那眼神兇狠的......對了,長的就像灶王爺?!?/p>

“能不能是和尚啊?”姚老八的大兒子,名叫姚義,因生在正月十五,眾人便都叫他十五。

姚老八搖頭,“那不能,那女的聽話像是那灶王爺?shù)呐畠?,和尚哪兒來的閨女?對了,那閨女也古怪的很,那頭發(fā)有這么多?!?/p>

老頭指了指旁邊的破漁網(wǎng)。

那漁網(wǎng),估計(jì)能裝滿一個洗澡盆。

姚十五狐疑的看著他爹,“爹您這也太.......”夸大其詞了。

誰家閨女長一浴盆頭發(fā)?。克?。

“你別不信,他們說的話,也不是咱們這兒的話,也不是官話,”姚老八陷入了回憶,“那兩人穿著,打扮,都不像樣子?!?/p>

最后他還很肯定的加了一句,“他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說不定是啥海匪!”

姚十五不解,“海匪來咱們這兒干嘛?咱們這兒前年水災(zāi),去年風(fēng)災(zāi),今年水災(zāi)加風(fēng)災(zāi),咱們都過不下去要走了,他們打劫我們.......能打劫啥呢?”

再者說了,昨日這兒才又經(jīng)歷了一場風(fēng)災(zāi),早上才漸漸平息的,這海匪總不能是乘著風(fēng)來的吧,那也太......不要命了吧?

哎,要不是昨日又鬧一場風(fēng)災(zāi),他們家也不至于......

“我也沒說他們是來打劫咱們啊,”姚老八皺眉不已,“他們光跟我打聽鎮(zhèn)上怎么走呢!說不定是準(zhǔn)備去縣城打劫呢!”

見自家老爹如此執(zhí)著于自己碰到了海匪這事兒,姚十五也不準(zhǔn)備多說什么,只喊來了幾個弟弟,吩咐他們今晚睡覺可警醒著點(diǎn)兒。

不想一旁姚老八的老妻何氏卻說:“家里頭就小半缸子的粗面一捧子秈米,還警醒啥呀,行了,都別站著了,吃飯了?!?/p>

說著話,何氏便從手上飛出一盤咸魚干,又招呼了兩個兒媳去廚房端菜糊糊。

“這婆娘,”姚老八被飛出來的咸魚干嚇一跳,“讓你準(zhǔn)備點(diǎn)兒干糧,哪兒來那大的火氣?不是你們自己吵嚷著要去北邊嗎!既然如此不情愿,便是不去也罷!”

何氏平日里也不太跟自家男人多爭論,不過這會兒卻不得不辯駁幾句,“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前日里叫你把漁船賣了你不肯,這回好了,船也沒了,錢也沒了,家里頭糧米都不夠咱們一家吃三日的,你讓我拿什么做干糧?”

“娘,”二兒子姚成,生在了三月十二,小名便是姚十二,這會兒紅了眼,“都是孩兒不孝,若不是小兜子病了,家里頭也不能這樣?!?/p>

這話一出,何氏倒是先不忍心起來,“跟孩子有啥關(guān)系,生病又不是他想的,行了,你們先吃吧,兜子娘,灶上的粥是給兜子熬的,你拿進(jìn)去喂了他吃,我先去煎藥?!闭f完,擰了把鼻涕甩在地上,轉(zhuǎn)身便往灶房去了。

小兜子的娘名喚梅香,她連忙放下手里頭的碗筷,說了聲欸,便匆匆跟著婆婆進(jìn)了灶間。

她是老姚家買來的媳婦,也沒個姓氏,之前在一家商戶人家干點(diǎn)灑掃的活計(jì),取了名字叫梅香,所以這名字便一直用到現(xiàn)在。

大兒媳,就是姚義的老婆,喬氏,也趕忙哄了自家兩個滿地打滾的孩子坐下吃飯,之后便追著妯娌婆婆進(jìn)了灶間。

此時夕陽西下,已是到了掌燈時分,墻外的父女倆看了一場似懂非懂的家庭肥皂劇,此時決定還是先撤再說,他們也怕時間耽誤的久了,等在海灘邊的兩人著急。

而院子里的姚家人,又開始為自家的將來和孩子反復(fù)的病情發(f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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