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裴淑靜是個長相很文靜的女人。
張宏城認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相當漂亮。
下班回家后的裴淑靜動作相當麻利,很快就把飯菜做好。
今天的晚飯是兩菜一湯。
其中一個菜里居然還有三塊肉。
裴淑靜將兩塊夾給了張宏城,另外一塊夾給了張玉敏。
張玉敏笑著把肉塊咬掉一半,然后飛快的把剩下的塞進了她媽媽嘴里。
母女倆都在笑,這讓張宏城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也對,在記憶里,張宏城與繼母之間的隔閡很大。
畢竟在繼母入門的時候,原身已經(jīng)快四歲了。
父親還在的時候,原身還是很聽話的,但自從噩耗從高原傳來,原身就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他碗里的兩塊肉都是肥的。
飯后張宏城正準備回房,卻被繼母偷偷叫住。
“阿姨,有什么事?”
裴淑靜把語氣盡量放緩:“我聽我們醫(yī)院的護士說,你和小佘在鬧分手?”
張宏城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一絲疑惑升起。
繼母的同事怎么會知道這件事的?
而且佘美華上午才寫的分手信,自己根本沒對外說過,可下午消息就傳到了機械廠的職工醫(yī)院。
要不是有人故意的,張宏城敢把自己的姓倒著寫。
“佘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因為她和她弟弟要下放的事正焦頭爛額的,”裴淑靜拿出自己的荷包,“女孩子的脾氣都這樣,一陣一陣的,你明天請她去國營飯店好好吃一頓?!?br>
裴淑靜拿給張宏城的是四張嶄新的五角錢和六兩糧票。
“這是剛發(fā)的工資,新版版拿著出手也帥氣些?!?br>
張玉敏看到母親給了張宏城整整兩塊,氣得一摔布簾子進了自己的隔間。
裴淑靜沒有去管女兒的小性子,而是小聲的叮囑張宏城。
“其實佘家的事也好辦。你爸爸是烈士,廠里早就給你留了一個招工名額。所以只要他們家答應你們倆的婚事,小佘不就留下來了么?”
“明天吃飯的時候,你抽空好好問問美華,他們家對你們的婚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章程?”
張宏城無所謂的點點頭,腦子里卻在想張玉敏的事。
在原身的記憶里,現(xiàn)在下鄉(xiāng)的政策越來越嚴,好像還在讀書的張玉敏也被動員了好幾次。
而且前段時間有小道消息說,為了響應上頭的號召,機械廠子弟高中可能會停辦高三,高二的學生將直接畢業(yè),然后響應號召下鄉(xiāng)。
那么原身之所以會絕望,大概也存在左右為難的因素吧。
干脆一了百了,好把名額留給自己的妹妹?
張宏城嘴里答應繼母自己會好好的和佘美華談,但心里卻想著明天如何把女友變成前女友。
回到自己的陽臺小屋,張宏城準備將這四張今年剛發(fā)行的紡織伍角找個東西裝起來,忽然發(fā)覺自己的桌子上似乎少了什么東西?
那個老信封呢?
抽屜和桌子下頭都沒有!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一道信封的虛影在空氣里慢慢浮現(xiàn)出來。
消失不見的老信封突兀的出現(xiàn)在桌子上。
嚇得張宏城猛的倒退了好幾步。
......
老信封表面的和信封里的紅色郵票都已經(jīng)不見,信封里卻多出了五張大團結(jié)。
這讓總資產(chǎn)只有兩分錢的張宏城眼睛一亮。
要知道1972年的五十塊,購買力甚至超過了后世的五千塊!
而且張宏城很快發(fā)現(xiàn)這五張大團結(jié)有點眼熟。
換做別的大團結(jié)也就算了,可在看到這五張大團結(jié)的編碼尾數(shù)后,他越發(fā)疑惑了。
“這五張大團結(jié)不是胡宇那廝的親兒子么?”
五張大團結(jié)的中間還夾著一張便簽。
“親,收到藏品后請上圖五星好評啊,多謝多謝!”
這么丑的字,果然是胡胖子的字。
自己才離開大半天,這家伙怎么就敗家到賣他的珍藏了?
但更大的疑問是……。
為什么這個老信封之前會消失不見,又為什么會帶著胡宇要賣給別人的五張大團結(jié)再次出現(xiàn)?
他把自己白天的動作全部回想了一遍,最終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信封上貼郵票的地方。
“要不,試試?”
他把剛到手的四張嶄新的新版伍角塞進信封,又寫了一張便條塞進去。
張宏城在抽屜里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張沒用過的運動題材郵票貼在了信封郵票欄。
可他盯著老信封直到晚上十點,信封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第二天一早,剛剛睡醒的張宏城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枕頭下面。
果然,那個神奇的老信封又消失不見!
時間回到早上四五點。
煙頭已經(jīng)堆滿了煙灰缸。
胡宇一晚上沒睡。
他的面前放著那個老信封,還有四張嶄新的紡織伍角。
以及一張明顯是自己的“義子”寫的便條。
要不是他親眼看到這個信封消失,又在午夜十二點準時浮現(xiàn)在電腦桌上,他哪里會相信紙條上某人說自己穿到了1972的鬼話。
把眼前的四張五角錢又研究了一遍,胡宇嘴角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1972年的平板水印伍角,存世量才十萬張!”
“現(xiàn)在的收藏價是500塊一張,可比我給出的那五張大團結(jié)貴多了?!?br>
胡胖子嘿嘿發(fā)笑。
“這回真的要發(fā),老子在1972有個孝順兒子!乖兒子誒,義父我等下給你寄點好東西!”
懸賞的帖子他沒撤,撤得太早他怕警方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來。
外頭天色沒還亮,胡胖子就出了門。
他打車去了舊貨早場,一口氣淘了幾十張大團結(jié)和一堆1972年以前的票據(jù)。
可惜老信封的容量實在是有限,最后胡宇只塞進了二十張大團結(jié)和三十張全國通用的伍市斤糧票,外加幾張湘省的其他票據(jù)。
在胡宇一連貼上了十枚郵票之后,老信封這才慢慢的消失在空氣里。
而他故意塞進信封里的一根牙簽則好端端的留在了桌子上。
“難道真的只能傳遞紙制品?”
張宏城剛剛從公用水房洗漱完畢回來,隨手一摸枕頭下頭,果然摸到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老信封。
將胡宇要求自己叫爸爸的紙條撕碎,看著眼前一疊大團結(jié)和幾十張全國通用糧票,他的內(nèi)心說不震動那是假的。
這年月每家每戶的糧食配額都不夠吃,例如自己家里,繼母的配額是二十斤,而他占了烈士子女的名額也是二十斤,但張玉敏則就只有十六斤。
在缺少肉食的情況下,這點配額的糧食根本吃不飽,繼母每個月都要去托人買差不多二十斤的糧票。
但他現(xiàn)在手里就有一百五十斤全國通用糧票!
除了二十張大團結(jié)和三十張伍市斤糧票外,胡宇這家伙居然還搞到了兩張全省通用的布票,一共二十市尺。
甚至還有一張一百塊的全省工業(yè)券!
怪不得這貨膽大到敢讓自己叫爸爸。
張宏城冷笑連連,一會兒他去郵局買上一整版紅色郵票,等今晚十二點一過,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叫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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