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若有若無的青光自空中普照棺木,玄清道人伸手推開棺蓋,青光徑自沒入沈旭體內(nèi)。
黑貓流出的鮮血早已干涸,毛發(fā)沾染血污糾結(jié)著,齜牙咧嘴,死相猙獰。
玄清道人伸手托起沈旭直挺挺的身子,走入殿中平放在三個蒲團上,抖手飄出一張符箓落在棺木中,隨即燃氣熊熊烈火,連帶黑貓一同焚燒。
取過神案上早已備好的凝神水灑在拂塵上,玄清道人手臂輕顫,均勻抖落在沈旭身上。
老神仙只喊了一聲,卻如空谷回蕩,悠悠遠揚...
片刻后,沈旭眼皮微微顫抖幾下,想睜開雙眼,卻因死去太長時間,感覺不太明亮的光線有些刺眼,再次輕輕閉上。
玄清道人呵呵一笑,蹲下身子扶著沈旭半坐起身。
沈旭緩緩神,掙扎著起身跪伏在地。
一陣刺耳的喇叭響起,把沈旭從回憶中拉回現(xiàn)實。
沈旭急忙看向窗外。
六年沒有回家,鎮(zhèn)子并沒有太大變化,鎮(zhèn)中心的十字路口多出幾棟新樓,依稀還是原來的模樣。
跳下車,緊了緊背后沉甸甸的雙肩包,朝著鎮(zhèn)北山腳一路小跑。
路上依稀有人能認出這個身材瘦高的小子很像老沈家的外孫,卻又不敢確定。
六年沒回家,沈旭沒有時間和旁人打招呼,他只想盡快回家,看一眼自己的姥爺和父母。
沈家在鎮(zhèn)子最北頭,緊靠巫山而居,門前一條彎彎曲曲,只有四五米寬的柏油馬路。
漆著紅油漆的大鐵門略顯斑駁,一個老人坐在門口的老式椅子上不斷張望,嘴里叼著一根快要燃到頭的煙。
老人身邊,站著一個中年婦女,眼中盡是期盼,雙手不斷搓著衣襟。
在女人和老人之間,蹲著一個悶頭抽煙的中年男子,短發(fā)根根倒立,雖是穿著樸素,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子英氣,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肯定是個大帥哥。
他們?nèi)俗蛱煸阪?zhèn)子十字口等了一天,今天一大早便保持這樣的動作,在門口守了三個小時。
按約定,他們最牽掛的沈旭昨天就該回返家中,卻直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心中忐忑不安。
哪怕老神仙已經(jīng)讓人捎信說沈旭活的好好地,沒有親眼見到之前,他們也不安心。
一個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拐彎處,沈紅梅揉揉自己的眼睛,雙腳在地上用力跺了幾下,伸手拉了拉蹲在地上的王鐵林,聲音哽咽中帶著無盡歡喜。
沈玉山猛地睜開老眼,身體顫抖著從椅子上站起。
沈旭和王鐵林有著七分的相似,特別是虎虎生風(fēng)的跑步姿勢。
沈玉山老淚垂落,略顯蹣跚往前走了幾步。
王鐵林大笑著應(yīng)了一聲,猛吸兩口煙,對著地上長長的鞭炮杵去。
鞭炮聲中,沈紅梅攙扶老爹踉蹌著迎向沈旭,滿臉淚花。
沈旭快跑幾步來到兩人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沈玉山一把拉住沈旭,老而彌堅的雙臂依然那么有力。
王鐵林快步跑過去,和兒子來了個熊抱,發(fā)出陣陣大笑。
一家人抹著眼淚回家,沈紅梅擺上一大桌子飯菜,沈旭碗中那高高堆起的肉,是親人滿滿的愛。
整整一個下午,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歡聲笑語,聽著沈旭在太清山上的一點一滴。
晚上九點,沈紅梅在院子里洗衣服,沈旭推開父母房間的門,一眼看到父親王鐵林手里拿著一個子彈殼發(fā)呆。
見到兒子進來,王鐵林急忙把子彈殼裝進兜里。
這個彈殼,沈旭小時候經(jīng)常見。
王鐵林輕嘆口氣,點了根煙。
沈玉山并沒有隱瞞王鐵林被拐賣至此的事。
沒有王鐵林的生辰八字,沈玉山本事再大,也無法卜算王鐵林的身世。
王鐵林哦了一聲,從兜里掏出遞給沈旭。
這個東西,關(guān)系到王鐵林的身世,被拐賣到王巫鎮(zhèn)之前,就戴在他的脖子里。
上面的紅繩早已斷掉,留下兩個小孔。
彈殼上刻著兩個潦草而又蒼勁的小字,文松。
沈旭輕笑。
王鐵林翻了個白眼,把煙頭摁滅。
沈旭哦了一聲,把子彈殼順手裝進兜里。
王鐵林立刻急眼。
沈旭嗖的跳出房間。
王鐵林氣得罵罵咧咧,沈紅梅走到門口瞪了他一眼。
王鐵林郁悶的砸吧幾下嘴,轉(zhuǎn)頭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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