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運多舛

那邊大漢重復(fù)了一遍剛剛的話，就掛斷了電話。

陸霆鈞握著她的手機(jī)，臉色有些復(fù)雜。

那人說，這姑娘爸爸上吊了，后媽跑了，家里就剩下一個妹妹。

說起來她答應(yīng)代運就是為了她爸，她爸要是早點這樣，這姑娘現(xiàn)在估摸著依舊冰清玉潔。

眸底劃過不忍和憐惜，他將譚歡擁入懷中，輕聲道：“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去看看陸遠(yuǎn)。
”

譚歡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胸口處哭泣。

低低的嗚咽，讓人聽了忍不住難受。

陸霆鈞嘆口氣，語氣中頗有些哄人的意味，“先換衣服吧？”

譚歡點頭，她吸吸鼻子，胡亂套了衣服就去洗漱。

外面的陸霆鈞撥出去一個號碼，沉聲吩咐：“一會我給你張照片，你按照照片上去找人，越快越好。
”

*

到達(dá)城中村是早上七點。

這是陸霆鈞第一次來這里。

陸遠(yuǎn)在這混了四五年，他卻沒來看過一眼。

望著不遠(yuǎn)處亂騰騰如同菜市場的環(huán)境，他忍不住蹙眉。

邊上的女生卻步速很快，幾下就甩遠(yuǎn)了他。

托那個嘴碎大漢的‘?！?，譚歡賣身、父親上吊、后母跑路的事情，幾乎傳遍了城中村。

以至于譚歡剛踏進(jìn)去就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有憐惜的，也有罵她的。

好在心中的悲傷蓋過一切，她可以做到對那些充耳不聞。

家門口已經(jīng)圍滿了人，屋門不知道被誰打開，里面的譚歷被那大漢蓋了白布，小譚笑被好心的婦女抱出來。

譚歡一出現(xiàn)，瞬間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好的壞的她一概不關(guān)注，只一步步走進(jìn)屋子。

陸霆鈞跟在后面趕到的時候，陸遠(yuǎn)也剛好趕到。

兄弟兩個對視一眼，陸遠(yuǎn)率先移開目光。

笑話，譚歡出了這樣的事，他可沒工夫和陸霆鈞爭鋒相對。

陸霆鈞眼看著他跑進(jìn)去，索性就站在人群外面等著。

屋內(nèi)，譚歡撲通一聲跪下去。

邊上的陸遠(yuǎn)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安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遺書上。

譚歡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就動作顫抖地掀開白布。

譚歷那張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此刻很是恐怖，讓沒吃早飯的譚歡心痛之余有些恐懼。

她家明明好好的……

怎么就成了這樣……

忍耐許久的淚水在這一刻噴涌而出，落在白布上，印出一朵朵小花。

陸遠(yuǎn)看完了那張遺書，卻是大驚失色。

他立馬蹲下去，將遺書塞給譚歡，“歡歡，你快看看！你——”

后面的話被生生咽下去，他緊張地看著譚歡的表情，生怕她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外面的陸霆鈞感覺有點不對勁，撥開人群進(jìn)去。

譚歡一個字一個字仔細(xì)地讀。

大抵是他對家人的愧疚和懺悔，最后一段卻讓譚歡差點崩潰。

‘歡歡，有件事我藏了十八年了，其實你母親沒有生育能力，你是我們撿到的孩子。
請原諒我們的自私，沒有尋找過你的親生父母。
撿到你的時候，你被放在木桶里，身上有塊玉，我放在旁邊了。
歡歡，希望你后半生能幸福，我永遠(yuǎn)將你當(dāng)成我的女兒。
’

“不……”

譚歡緊緊抓著這張紙，跪在地上只知道重復(fù)‘不’這個字。

陸遠(yuǎn)下意識想抱住她，卻被哥哥一個眼神驚了一下。

這一驚，下一秒陸霆鈞就摟住了譚歡，繼而涼颼颼地吩咐陸遠(yuǎn)，“你看看玉哪去了。
”

這種時候，陸遠(yuǎn)自然不會和陸霆鈞較勁，彎腰找玉去了。

而譚歡，緊緊抓緊陸霆鈞背部的衣服，呢喃著問：“怎么會這樣啊……”

陸霆鈞輕拍她的背，眉眼間有著些許感慨。

“找不到啊。
”

陸遠(yuǎn)抓耳撓腮地找了半天，差點沒忍住暴力地把人家桌子踹了。

對于那塊玉，陸霆鈞差不多心中有數(shù)，他抬眸看陸遠(yuǎn)，“這沒你事了，出去吧。
”

陸遠(yuǎn)皺皺眉，差點直接把譚歡奪回來。

他咬牙切齒地小聲道：“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

陸霆鈞向來懶得和他爭執(zhí)，當(dāng)下就打橫抱起譚歡往外走。

“留在這善后。
”

“我？！”陸遠(yuǎn)指著自己，險些氣笑。

陸霆鈞邁著長腿，他垂眼看著懷里哭得昏天黑地的人兒，眉頭皺得越發(fā)的緊。

他抱著譚歡一路走出城中村，引來了不少視線。

他從車?yán)锝o她拿了水，譚歡沒喝兩口就開始嘔吐。

陸霆鈞一愣，緩聲問：“有了？”

譚歡微微搖頭，哽咽道：“哭的。
”

莫名的，陸霆鈞松了口氣。

等她哭夠了，他遞上紙巾，卻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安慰什么。

他對親情沒什么概念，只曉得譚歡她爸很拖累她，早些去了，未嘗不是件好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警笛劃破空氣，隨即警車出現(xiàn)在視線中。

陸霆鈞收了目光，低聲詢問譚歡：“你要不再緩會兒？我讓陸遠(yuǎn)應(yīng)付下。
”

譚歡的眼睛腫成了兩個核桃，她差不多平靜下來了，只是說話還有點喘，“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的。
”

“……”陸霆鈞不想拆穿她現(xiàn)在站著都需要扶著車，干脆道：“一起過去吧，陸遠(yuǎn)在那我不太放心。
”

陸遠(yuǎn)那性格，應(yīng)該不至于……鞭尸吧。

譚歡沒有拒絕，“謝謝您。
”

“我和你同輩，不用用敬語。
”

“……好。
”

兩個人正往回走，陸霆鈞接到了抓到了李梅的電話。

他沉吟道：“你找下她身上有沒有一塊玉？”

譚歡不解地看他，卻被陸霆鈞微笑著揉了揉頭發(fā)。

心里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偏過頭加快了步速。

陸霆鈞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語氣有些不悅，“沒有嗎？”

那頭又是窸窸窣窣一陣聲音，女人的求饒聲和男人的威脅聲混在一起，讓陸霆鈞把手機(jī)拿遠(yuǎn)了點。

沒多久，那頭人說：“陸總，這女的說她把玉給賣了。
”

“你問問她玉上面有沒有什么標(biāo)記？”

這次即將走到地方，那人說：“陸總，她說玉上面有個歡字。
”

歡？

陸霆鈞猛地頓住腳步。

他抬眸看向幾步遠(yuǎn)外的女生，忽然想笑。

如果真是那樣，她真的擔(dān)的上命運多舛四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