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變了

姜妍是被一杯水給再次潑醒的。

醒來后，她已經(jīng)躺在周家大廳里了，身下的地板涼得刺骨，腦袋疼得快要炸開。

精致的古歐洲風(fēng)格的房間內(nèi)，紅色雕花鎏金的真皮沙發(fā)上，坐著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他的雙腿看似隨意地交疊著，雙手在膝蓋上交叉，露出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

燈光打在他那張如同古希臘雕像一般深邃的臉上，落下一串錯落斑駁的影子來，更是顯得他如同天神一般出塵，神圣而不可侵犯。

“叔叔，我好怕……”

姜雪微弱的啜泣聲，讓她將自己的目光抽了回來，一回頭，看到已經(jīng)換好干凈衣服的姜雪，臉色蒼白地?fù)溥M(jìn)了周慕庭懷里，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小雪乖，別哭了。
”

周慕庭將打扮得像公主一樣的姜雪摟進(jìn)懷里，小聲安慰著，像是在抱著一個易碎的工藝品。

從十二歲到二十歲，這么多年的時間里，江雪一直都像公主一樣活著，享受著至高無上的寵愛。

抱著江雪的周慕庭，余光落在滿身是水的姜妍身上，英俊的眉宇微微皺起。

那是山雨欲來前的征兆。

“姜妍，你老實(shí)跟我交代，你今天為什么要帶小雪去KTV？還故意叫那幾個男人來侮辱她？”

安慰了一通姜雪之后，周慕庭對姜妍的態(tài)度，又變成了冷冰冰的樣子，高傲得讓人不可接近。

他的胸中隱隱藏著一股怒氣，今晚的事，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恐怕小雪現(xiàn)在已經(jīng)……

“我沒有。
”

女孩冷靜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打斷。

“叔叔，我不認(rèn)識那幾個男人，而為什么姜雪會出現(xiàn)在皇家KTV，你應(yīng)該問她……”

姜妍帶著嘲諷的眼神飄到姜雪身上，但后者顯然是早就有所準(zhǔn)備，眼淚瞬間大顆大顆地流了下來。

“叔叔，是我不小心，你不要怪小妍……是我今天為了給小妍慶祝生日，才去那里幫她慶祝生日的，但小妍說她有點(diǎn)事情要出去，后來就……”

姜雪說不下去了，聲音委屈得都開始顫抖，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只剛剛脫離危險，還驚魂未定的小鹿。

這么無辜的小鹿，怎么會做出不堪的事情來呢？

一旁沒說話的姜妍微微皺眉。

好一朵盛世白蓮姜雪，表面上看著是在為她說話，但其實(shí)就是暗戳戳指姜妍跟那幾個男人有交情，故意給她設(shè)局了？

姜妍上一世吃了她不少的虧，但不代表這一輩子還會做冤大頭。

她把自己濕漉漉的頭發(fā)理到耳后，露出一張布滿血污的臉，一雙眼睛又黑又大，眼神中帶著倔強(qiáng)的光。

“我要是想整你，還犯得著把自己賠進(jìn)去？那我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我自己打的？”

“你……”

姜雪氣極，卻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好沖著她干瞪眼。

這姜妍，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伶牙俐齒了？之前她可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窩囊廢！

“你閉嘴！”

男人的聲音不耐煩地將她后面的話掐斷。

“姜妍，我不管你安的是什么心，但這是在周家，不是你那個混亂骯臟的孤兒院，我既可以養(yǎng)你八年，也能徹底毀掉你。
”

周慕庭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商人特有的沉穩(wěn)氣息，可從他嘴里對姜妍說過的話，卻從來都是沒有溫度的。

“我知道了，叔叔，是不是我承認(rèn)了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你就肯放過我，讓我繼續(xù)待在周家？”

姜妍那雙大而黑的眸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中卻含著一絲嘲諷的笑。

周慕庭跟她來了個猝不及防的對視，從那雙眼睛里，他并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難過，憂傷，而是如同一汪池水的平靜。

這讓他的心里莫名地有些煩躁起來。

她現(xiàn)在，倒是越來越像那個女人了。

記憶中的傷痛排山倒海而來，周慕庭修長的十指倏地攥緊，放過她？他怎么愿意放過她？

周慕庭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終于綻開了一絲弧度，卻帶著讓人害怕的冷冽。

“你之所以變成現(xiàn)在這樣，無非就是我之前沒有好好管教你，鄭媽，拿家法。
”

早就在幾米開外看熱鬧的鄭媽，一聽傳喚，立馬轉(zhuǎn)身進(jìn)了書房，拿著一根三指寬的藤條走了出來。

姜妍一直坐在地上，看到那緩緩而來的家法，神情木然。

上一世，她因?yàn)楸唤┫莺?，沒少挨家法，反正那棍子也從來只是為她一個人準(zhǔn)備的，哪怕她學(xué)習(xí)成績再好，在學(xué)校表現(xiàn)再乖巧，也依然逃不了這藤條的鞭打。

“啪！”

一陣藤條落在后背上的清脆聲音響起，姜妍疼得眼前一黑，但她還是倔強(qiáng)地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周慕庭挑了挑眉。

姜妍今天，很反常。

他記得她以前，最喜歡笑著討好他，每次被家法懲罰的時候，嘴上雖然一句話不敢說，但眼里的淚水卻吧嗒吧嗒往下掉，像一只眼睛紅紅，無辜的兔子。

往往那個時候，他都會心情很好地放過她，但今天……她這反常的態(tài)度，是在挑釁他？

管家鄭媽手里的棍子，毫不客氣地往姜妍的背上抽著。

很快，她消瘦的后背就染上了一層殷紅的鮮血，但姜妍愣是撐著，雙手緊緊地攥著裙子，冷汗混著血和茶水順著烏黑的長發(fā)往下滴，在地上氤氳出一片水跡來。

還不肯屈服嗎？

姜雪在角落里，眼底閃過一絲詭計(jì)得逞的陰毒。

跟我斗？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幾斤幾兩！

她善于偽裝，很快就把自己眼底的情緒收斂干凈，裝作害怕的樣子，再次抱緊了周慕庭。

“叔叔，你別讓鄭媽打小妍了，她也是一時糊涂，才會這樣，我可以原諒她……”

“她對你做了那么不可饒恕的事情，你真的肯原諒她？”

周慕庭垂眸，一雙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但那笑意，卻莫名讓姜雪有些猶豫了。

為什么，叔叔今天看她的眼神，有點(diǎn)不一樣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樣，她也察覺不出，只好垂下腦袋回答。

“我……我已經(jīng)沒事了，更何況小妍還受了那么重的傷……”

話音剛落，鄭媽有些慌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先生，妍小姐她……昏死過去了。
”

周慕庭這才把自己的目光從姜雪身上移開，淡淡地吩咐。

“叫醫(yī)生。
”

說完，他就像沒事人一樣，走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里。

他拿出手機(jī)打了一個電話，問那邊的人。

“查清楚了嗎？今晚的事，到底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