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腐朽與骯臟

　　我聽見了王陽的聲音。以前我很丑的時候，經(jīng)?？此男侣?，卻不曾聽過他的聲音。還是挺不錯的。不過沒有成熟男人的低啞，我默默的給他打了個差評。

　　我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用練習(xí)好了羞澀笑容看著他：“王哥，怎么辦呢？我可是很不喜歡你呢。”

　　周圍大概是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么，沒有人反映過來，我手里端著的酒已經(jīng)潑到了他的臉上，然后，將杯子一砸，直接跑出了包房。

　　包房里面?zhèn)鱽砼R的聲音，我權(quán)當(dāng)沒有聽見。

　　入夜之后的江邊，涼幽幽的，我喊了一聲：“太TMD爽了。”

　　這里很清靜，不像夜色里面那樣吵雜。周圍沒有人，所以，君耀幻化成了人影，坐在我旁邊。

　　“你為什么想要潑他的酒，甚至想要打他？”

　　“我讀大學(xué)那會兒，和我們學(xué)校的?；ㄒ粋€寢室，而姓王的那個時候正好包了她。她在我們寢室各種炫耀，最重要的，經(jīng)常嘲笑我，看不起我。還曾經(jīng)當(dāng)著全班的面罵了我丑八怪，從此以后，大學(xué)的那些同學(xué)，都叫我丑女。我那個時候就想要潑姓王的一杯酒，罵他一句你眼睛瞎了啊?！?/p>

　　夜風(fēng)涼幽幽的吹過來，我說起這些的時候，心里頭那些屈辱，還有大學(xué)時候那些同學(xué)的臉，都不由得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

　　說實話，我覺得，這些事情都是過去的了，我原本完全可以不用在意的，但是，我卻記得這樣，這樣的清楚，我甚至還能想起那個校花不讓我睡她對面那張床時她臉上的譏誚。

　　君耀看著我，像是想要透過我的這張臉，看到我污穢的內(nèi)心去。

　　“你把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定為王陽，是為了打你那個校花同學(xué)的臉？”

　　我說：“是啊，再過兩個月，就是我們Z大市場營銷3班的同學(xué)聚會了。我們班有錢人多，?；看味既サ摹！?/p>

　　“那你呢？”

　　我說：“我去過一次，被嘲笑得夠慘?！?/p>

　　我看著君耀，從他的眼底看見了鄙夷。

　　我笑，很妖媚的那種笑：“等同學(xué)會的時候，我會帶著王陽去參加同學(xué)會，讓?；纯矗?jīng)他在王陽面前像是一個丫鬟一樣，而我，可以讓王陽像一個丫鬟一樣?！?/p>

　　我很記仇啊。

　　別人曾經(jīng)讓我受的傷害，我要一點一點的，加倍的還給她們，他們。

　　我是個壞女人，我不否認(rèn)。我有著扭曲的人格，和靈魂，但是，我也曾經(jīng)天真過，做夢過。只不過被這個看臉說話的時代，一點點，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君耀說：“那你進(jìn)度可得快點兒，類似王陽這樣的花花公子，要得到他的心可不容易?！?/p>

　　我將被風(fēng)吹亂了的頭發(fā)別到耳朵后面去：“我覺得，我應(yīng)該讓他先愛上我的身體，然后，再愛上我的的人?！?/p>

　　“隨便你，只要你能夠收集男人的真心，其余的，隨便你?！?/p>

　　黑色人影消失，我一個人坐在江邊，然后把鞋子脫了，赤腳放進(jìn)冰冷的水里。

　　這讓我清醒，讓我知道，我還是我。

　　“好冷。”

　　我收回了腳，穿上鞋，回到我現(xiàn)在的家。

　　忘了說，三個月前，我是租房住的。

　　但是現(xiàn)在，我住在一個中等的小區(qū)里，房子，是那個企業(yè)高管給我買的。我跟他分手的時候，讓他把房子收回去，他不同意，死活不同意。

　　想到這兒，我就決定，明兒，得跟他好好的談一談。

　　早上八點，我準(zhǔn)時起床。

　　一大早吃過營養(yǎng)的早餐，我開始運動。

　　君耀說，他能夠給我美麗的容貌，但是內(nèi)在氣質(zhì)，去需要我自己去養(yǎng)成。生命在于運動。

　　運動運動，不但可以保持身材，還可以保持住一天的好心情。

　　早上11點，古箏練習(xí)。

　　要做個狐貍精，而且還是一個勾死人不償命的狐貍精，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得色藝雙絕，內(nèi)外兼修。

　　像是古箏這種逼格比較高的，學(xué)得好了，彈得妙了，那絕對是給自己加分的。

　　大白天的，君耀很少出現(xiàn)，我曾經(jīng)問過他為什么。他說，惡魔也是需要睡覺的。

　　一個白天的時間，我一個人，空蕩蕩的屋子。

　　音樂在回蕩，我，只有我一個人。

　　寂寞嗎？

　　肯定是有的。

　　我奪了別人的真心，可我心里，卻沒有可以去思戀的人。

　　我沒有女性朋友，曾經(jīng)有過，但現(xiàn)在，她們大抵都不跟我接觸，防我跟的防賊一樣。

　　我知道她們在擔(dān)心什么。怕我搶走她們的男朋友。

　　我本來很想要告訴她們，能夠被搶走的，遲早會被搶走。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何必再繼續(xù)的自討沒趣呢？

　　下午四點，我出門，去往一家咖啡廳。

　　我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務(wù)必讓自己看起來非常完美。

　　靠窗的地方，周兵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看見我來了，立即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小鳳，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p>

　　他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也是在這里。

　　他對著電腦在辦公，我正巧不知道該定誰為目標(biāo)。

　　初夏的陽光恰好打在他的臉上，將他專注的樣子映照得更加的明顯。

　　都說認(rèn)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在那個當(dāng)口，我的的確確有點點被吸引了。所以就想，要不，就他了吧。

　　那個時候，我穿著深V的裙子，留著慵懶嫵媚的卷發(fā)，畫了紅艷的嘴唇。

　　我走過去，笑著問：“帥哥，這里有人嗎？”

　　他抬頭，看著我的時候，明顯的覺得有點尷尬，臉都有些紅了。

　　“沒有……”

　　說完，又低著頭處理他的公事兒。

　　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想起君耀的話來。他說?。骸斑@種很少跟女孩子接觸的男人，你得主動一些，沒有節(jié)操一點兒。才比較容易拿下。”

　　我想想也是，當(dāng)然，前提，你不能長得太難看。

　　“帥哥，我剛剛走進(jìn)來，第一眼就看見你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我確定那個時候，我是笑得格外妖媚的。

　　萬種風(fēng)情，壞極了。但無疑是美麗的。

　　他抬頭看了我，顯得有些局促，但還是回答了我：“我叫周兵?！?/p>

　　我朝著他遞出了我的手：“陳鳳，你可以叫我小鳳，我想要和你多接觸，你覺得可以嗎？”

　　他看了看我，感覺我有點像是騙子一樣。

　　我看得出他的想法，笑瞇瞇的將我的工作證遞給了他：“我看著挺像是個壞人的，實際上我只是放得比較開罷了。畢竟，現(xiàn)在好男人已經(jīng)不多了哦，尤其是能夠讓自己看見就覺得心動的男人更是不多了。我只是想，要是不出手的話，你就成別人的了?！?/p>

　　工作證當(dāng)然是真的，就是這大城市里，某處寫字樓的一個小職員，至少，那個時候是的。

　　周兵終于相信了，我們留了電話好嘛。

　　然后，是我?guī)е鎯?。因為，是我放話要追他，?dāng)然，我從來沒有自己掏過腰包。

　　他大概是沒有戀愛過的，陷得很快。

　　講真，和他在一起，我挺開心的，我甚至希望他能夠陷得慢一點，這樣，我就不用馬上尋找下一任目標(biāo)。

　　一旦他真的愛上我，我就得尋找新的目標(biāo)了。

　　但是，該來的，還是來了啊。

　　現(xiàn)在，我和他，要談?wù)摰?，是分手的問題。

　　他已經(jīng)點了菜，都是我喜歡的。飲料也是。

　　不得不說，他是一個細(xì)心，而且謹(jǐn)慎的男人。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女人的話，我會想要和他結(jié)婚，生孩子，然后，共同經(jīng)營一個家庭。

　　“周兵，我們在一起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p>

　　他還沒有開口，臉上的笑容都已經(jīng)僵住了。

　　“小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難題了，你跟我說，我能夠替你解決的?！?/p>

　　如果，是錢能夠解決的事情的話，只要不上千萬，他都是拿得出來的，這個，我知道。

　　“周兵，我沒有遇到難題，而是，我并不是一個好女人，我特別容易見異思遷，我現(xiàn)在有了另外喜歡的人，我要是還跟你在一起的話，怎么跟我現(xiàn)在喜歡的人在一起？”

　　很殘忍的話。我知道。

　　但是，我聽過更殘忍的拒絕的話。

　　那是我之前喜歡的男人說的。

　　不好意思，你長得太丑了。

　　那樣的話，我不想再聽了，所以，現(xiàn)在，我就只能夠殘忍。

　　“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了啊?！?/p>

　　我看得見周兵的臉色變了變，看起來蒼白如紙。

　　“是啊，不愛了，就放手。周兵，是我不對，你可以罵我，恨我，都可以的?！?/p>

　　“房子，我們找個時間，把交接辦了吧?！?/p>

　　周兵搖了搖頭：“不，小鳳，房子是我送你的。我不想收回。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偶爾見我一面，不要一直回避我?！?/p>

　　我該答應(yīng)他嗎？

　　我該答應(yīng)嗎？

　　理智告訴我，不該答應(yīng)的。剪不斷，理還亂。

　　“好?！?/p>

　　然而，最終，我卻是答應(yīng)了。

　　陳鳳啊，陳鳳，你就是個賤人。糟蹋別人的真心，還不給別人一個干脆。

　　吃過飯之后，他說要送我回去。

　　我拒絕了。

　　我有什么資格讓他送。何況，我還有另外的事情要處理。

　　我不喜歡白天，真的，天太亮，陽光照進(jìn)在我身上，卻照不進(jìn)我的心里。就算真的能夠照進(jìn)我心里又如何？

　　里面空蕩蕩的，稍微有點風(fēng)聲吹過，都能夠聽到回聲響起。

　　我喜歡黑夜，暗黑色的夜，滋生出權(quán)與欲，腐朽，骯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