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書屋內,孔沐塵如是回憶道。
當時,對方可沒有提及盒子有鎖的事情,想來應是設置了一個極其容易的密碼,并且認為自己肯定能猜到。
旋即,
他眉毛一揚,拿起盒子放到眼前,開始擺弄起密碼鎖上的數字轉盤。
少年喃喃自語,心里忽而閃過某個答案。
該不會真的那么簡單吧!
他轉動著輪盤,直到密碼鎖上的數字變成的排列順序,這才松開手,耐心等待結果。
然而,輸入了自己生日后,盒子卻沒有任何動靜,完全沒有要開鎖的意思。
驀地,孔沐塵覺得心里有些難受起來。
事實上他曾經疑惑過,老爺子為什么知道自己的生辰。按理說,如果自己只是被撿來的,那么又怎會有生日一說。
自己的生辰年月,應該和身世一樣,都成為謎團才對,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事情。
但眼下,盒子的密碼不是,這一消息還是令少年有些難以接受,心底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
忽然,一聲。
仿佛觸及了什么機關,密碼鎖竟然自己打開了,并伴隨著清脆的聲響,從金屬盒子上脫落了下來。
下一秒,
盒子中發(fā)出幾聲震動,由四四方方的形狀變得扭曲起來,表面綻開了許多裂縫。有妖異的光線從中射出,好像一個從中央塌陷的魔方,又如同盒子里存放了一個黑洞。
頓時,孔沐塵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該怎樣形容眼前的景象?
金屬盒居然在飛速地分崩離析,其表面明滅流轉著玄奧的符文。無數凝實的灰色能量流好似游蛇,將合金碎片撕裂成更細小的塵屑,然后以某種特殊的軌道旋轉著。
很快,盒子被徹底分解,只剩下其中一個灰紅色的光球,散發(fā)著攝人心魂的詭異光芒。
那光球在掙脫了合金的束縛后,便從桌案上懸浮起來,輕盈盈地飄在半空中,好像一顆微縮的星辰。
無數的金屬塵屑隨之飛舞,在空氣中排列成黯淡的星環(huán),如眾星拱月般環(huán)繞在灰紅光球邊。
那些塵屑時而泯滅、時而新生,好像大道的衍化,其中竟然傳出了如同至高神明的氣息,令人渾身戰(zhàn)栗、忍不住想要俯首叩拜。
灰紅色的光球堪比漩渦,似乎可以吸附一切,少年根本移不開目光。
他發(fā)現身軀已經不受控制了,無形的力量在操縱著自己,正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探去,要將光球握住。
開玩笑,把一個破壞性如此之強的東西握在手里......
那他這手掌還想不想要了?
努力清醒過來后,孔沐塵咬緊了牙關。
他使出渾身解數想脫離光球的控制,最終卻只是徒勞,右手離光球越來越近。
力量層次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那光球明明只是彈珠大小,可其中蘊含的精氣和能量,卻足以讓任何成年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就好比天地中的蜉蝣、宇宙間的塵埃,渺小到要被輕易抹殺的程度。
無奈,
在這樣驚世駭俗的力量面前,少年還是放棄了掙扎,任憑那光球落入手掌,靜靜地懸浮在皮膚以上一寸的位置。
因為距離被拉近了,他此刻也終于目睹了的真面目,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
它是一個灰紅色的光團,最中心是一粒水滴狀的暗紅色液體。
那液體表面泛著氤氳玄光、有難以計數的符文生滅不息,奇異到不能用語言形容,仿佛宇宙誕生的源點。
而銀灰色的塵屑則化作圓環(huán),盤旋在水滴狀液體的旁邊,看起來像是道黯淡的光弧,銘刻了眾生宿命的輪盤......
等等,什么水滴?
那液體分明就是一滴血!
只是一滴血而已......
不可想象,究竟是什么生物,會有如此恐怖的血液?
意識到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以后,孔沐塵瞳孔劇震,但他來不及思考。
因為很快,異變再度發(fā)生!
只見那灰紅色的血滴陡然亮起,爆發(fā)出無與倫比的威能,璀璨的光華猛然擴張,好似展開了一道神明的領域,恐怖的壓迫感席卷肆虐在書屋中。
緊接著,血滴徑直落下。
無視了肌膚的阻礙,跨越了沿途的空間,融入了他自身的血液中!
霎時間,他的心神都被無窮無盡的灰紅色埋沒。
少年如同面對著一尊真正的神明,抵抗著對方近在咫尺的靈威,每個細胞都發(fā)出了承受不住的哀鳴,關節(jié)骨骼顫抖,好像要在下一瞬解體。
痛!
撕心裂肺的痛!
手掌與血液接觸的地方,仿佛有一座活火山噴發(fā)了,血漿化為了滾滾熔巖,從掌心一路灼燒到心臟。
吐出一口逆血,他用另左手捂住右掌,單膝跪倒在地板上,感覺自身已經支撐到了極限。
手心處,狂暴的能量還在一波接著一波涌現,隔著皮膚都能感知到脈絡在跳動、在膨脹。
孔沐塵的面孔蒼白,額頭開始滲出冷汗。
吸收了灰紅血液后,他的骨肉里似乎嵌入了一枚定時炸彈,脈絡中流淌著沸騰的能量和破碎的光團,每時每刻都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那滴仿佛來自神明的血液,正在不顧自己意志和肉體的反抗,強行摧毀這具身軀的基礎,瘋狂地融入改造他原有的血脈!
極度痛苦之余,少年的內心深處也陷入了不安的擔憂,不清楚這滴血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變化。
右手掌心處,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形成。
融合帶來的痛苦還在加劇,這讓他無法集中精力思考,就連基礎的神智都開始恍惚,眼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殘影。
真實的世界在飛速地褪去。
沒過多久,孔沐塵便陷入了某種幻覺與昏迷交織的狀態(tài)中,意識逐漸沉沒,迷失在混沌的黑暗沼澤里。
兩眼一黑,他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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