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小說《拐個(gè)皇子去歸隱》秋筠免費(fèi)在線閱讀
隨著日頭的東升西落,也隨著京師鄴都的秋風(fēng)蕭瑟變成銀裝素裹,日子一晃便過去數(shù)月。
這些日子,景暉自是遂了文氏的心愿入宮伴讀??烧l知首日入學(xué)就因?yàn)槿首恿恒斪采蠒拷塘?xí)師傅,連累景暉被罰抄《千字文》。
“母親,這就是你為兒子求的好前途,眼下三更已過,東市西市都關(guān)門歇業(yè)了,兒子還要在這抄《千字文》,三殿下卻大搖大擺,一身清閑!”景暉手上寫著,嘴上也不斷抱怨。
我朝沿襲前唐的坊市制度,只不過在東西二市又加了東南和西南兩個(gè)略小的集市,且縮短了宵禁時(shí)間,尤其是在集市中,商販遍地,燈火通明,三更才落,五更又起,大大增添了城中百姓的樂趣。
現(xiàn)下業(yè)已三更,五更又要入宮行走,也難怪景暉抱怨。
文氏自然心疼兒子,可也只能勸慰道:“好孩子,今日你為三殿下所累,明日殿下自然記得你的好處,只要你悉心侍奉,還愁沒有來日嗎?”
景暉自顧賭氣,一言不發(fā)。
本以為連累罰抄已是難得,碰巧被景暉撞上罷了??烧l知接連幾日,景暉從宮中回來都要讓小廚房做些吃食,沒過幾日,景暉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去伴讀。
文氏只好細(xì)問緣由,景暉答道:“那老夫子言道,‘三分饑寒,皇子們方可保持身心清醒,不至于頭腦昏聵’,陛下也覺得夫子言之有理,便減了殿下們的吃穿用度,殿下如此,我等伴讀自不必說了?!?/p>
文氏一聽,十分懊悔。原以為入宮伴讀是何等風(fēng)光榮耀之事,今日一見,卻只是讓兒子平白進(jìn)宮吃苦罷了。
眼下又無法違逆圣旨,又不好去央告官人,只能耐心勸導(dǎo)景暉,讓他再撐些時(shí)日。
再說景行這邊,晏鴻原是讓垂文陪景行入家塾讀書,可如今在家塾讀書的又只剩了景行和些不相熟的族中子弟。
一日散學(xué)。景行一出家塾的門便看到垂文在門邊等著。
景行也不喚他,徑自往前走去。垂文知道他這是在賭氣。
等回了樂壽堂問了祖母安好,回了廂房,景行才開始嘟噥:“父親原是讓你陪我讀書,伴我左右,你卻跟著金虎大叔學(xué)起了武功。每日回來累的沒有精神,連陪我玩的空當(dāng)都沒有?!?/p>
話說這金虎早年投軍,操練演兵,十分驍勇??勺罱K因仗義執(zhí)言,為上頭將領(lǐng)所不容,趕出軍中。后來金虎便到東市做起屠戶,因脾氣不好,惹得百姓避之不及,鋪?zhàn)右彩巧鈶K淡。而后還是晏鴻問得緣由,將金虎請(qǐng)入府中做護(hù)院。
垂文見他氣呼呼的,不由一笑:“公子別生氣,我天生蠢笨,原不是讀書的材料,如今習(xí)武,也好日后依舊伴公子左右,護(hù)你周全?!?/p>
景行面色一緩,又皺眉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怪你了。不過,我早就說過不要叫我公子,叫我景行就好了?!?/p>
垂文深笑:“是,公子?!?/p>
景行瞪他一眼。
“景…景行。”
景行這才展露笑顏。
哪知過了今日,垂文依舊喚他公子,景行幾次糾正也不見他更改,便由著他去了。
伴著一場盈盈大雪,轉(zhuǎn)眼到了新年。
門外長街上時(shí)不時(shí)響起幾聲爆竹和孩童的嬉笑聲。景行向來不喜這種熱鬧。倒是景暉,從宮中回來便瘋跑在街上,說是大了幾歲,瞧著倒不如景行穩(wěn)重些。陛下又特別恩準(zhǔn)皇子伴讀們休學(xué),來年開春再入宮行走。
年終春節(jié),國公府闔家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年夜飯。老夫人和文夫人還給幾個(gè)孩子賞了壓歲錢,垂文更是驚詫老夫人還給他備了一份,自是千恩萬謝,感動(dòng)非常。
老夫人只說:“你與景行同吃同住,親如兄弟,自然是有的?!?/p>
飯畢,闔府眾人還一同賞了花炮。那花炮一聲巨響,升入空中,綻放之時(shí)恍如白晝,而且五彩繽紛,各式各樣,引得孩子們驚叫連連。
不止晏家,整個(gè)鄴都城也都是熱鬧非凡?;ㄅ诼暤搅俗訒r(shí)半夜才漸漸平息,而滿城燈火卻依舊明亮。
熱鬧散去,各坊眾百姓或圍爐夜話,或靜靜守歲,或安然入眠。
景行提著燈籠從廂房出來,卻見外面廊下有一身影,走近一看,竟是垂文。
垂文在廊下低頭坐著,手中摩挲著老夫人給的壓歲錢。
景行悄聲走到垂文身邊,想嚇一嚇垂文,誰知手剛抬起,就聽到垂文張口:“公子,外面天寒,別著涼了?!?/p>
景行咧嘴一笑道:“你跟著金虎大叔學(xué)的道行不淺啊?!?/p>
垂文也被他逗笑:“公子說笑,金師傅和我又不是山中精怪,哪來的道行。”
“哈哈哈哈……”二人笑作一團(tuán)。
垂文笑著笑著卻垂下頭,默不作聲。
景文猜測他是恰逢佳節(jié),思念至親了。景行便一手抬高燈籠,一手拉起垂文說:“走,我?guī)闳€(gè)地方。”
兩人悄咪咪地跑到一處院子前,景行將燈籠遞到垂文手中,從腰間錦囊中取出一把鑰匙來,開鎖推門進(jìn)去。
見垂文還愣著,景行朝他招招手,垂文這才回神跟上。
走進(jìn)這院中的正堂,二人掌起幾盞燈。
垂文這才看清這房中景象。看樣子這處院落應(yīng)是久無人居住,十分清冷,卻又干凈整潔,像是常常有人灑掃。
正堂進(jìn)門的墻上,掛著一幅畫像,畫像中人一身素衣,面帶淺笑,目光溫和,讓人見了十分親切。
景行見他望著墻上畫像,也望著畫像開口說道:“這是我母親。”
垂文心中一頓,卻并未接話。
景行也不管,自顧說:“母親病逝時(shí),我還不到兩歲,自小在祖母身邊長大。長姐說,母親是極柔和的人,對(duì)我們百般呵護(hù),細(xì)心教導(dǎo),雖然我也不記得什么?!?/p>
垂文看著景行,說:“我以為,府中的夫人就是你的生母?!?/p>
景行笑笑:“兄長景暉和二姐景純才是她所出。我和長姐才是一母同胞?!?/p>
垂文點(diǎn)頭。
景行看向垂文,見他一言不發(fā),只是望著畫像,說:“我知道,適逢佳節(jié),你必定思念家中親人。你放心,這里也是你的家,不論別人,祖母、父親、長姐和我都把你當(dāng)作家人,若是母親在的話,她也定會(huì)將你當(dāng)作家人?!?/p>
垂文聽罷這話,眼中含淚,望著景行道:“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