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云:月黑殺人夜,風(fēng)高放火天。
很不幸的是今天就是一個月黑無風(fēng)的夜晚,綿密的烏云遮住了漫天星斗和殘缺的月光,街道上只有打更人手中燈籠那一點點微弱的火光,整座淮陽城沉浸在一片死寂當(dāng)中。就連打更人自己,想要看清自己的手,都得拿燈籠照著。
在這座陷入死寂的城市當(dāng)中,只有一個地方還燈火通明,就像夜空中的一只螢火蟲,惹人注目。
這個地方正是淮陽城第一鑄鐵場,鐸鑫號。
倒不是鐸鑫號的工人還在趕工制作鐵器,也不是老板閑的無聊要點燈,而是有一件關(guān)系著鐸鑫號上上下下一百四十口人性命的寶物,最近完成了,鐸鑫號晝夜燈火不熄,為的就是好好看管這件寶物。
此時,鐸鑫號的伙計們正分成兩班,里外數(shù)層,嚴防死守。
大門口有三排三十個伙計拿著火把和短劍盯著,大門直接換上了鐵門栓,這條黑乎乎的門栓需要十名伙計才能抬起來掛到門上,大門左右的外墻都插上了有小孩胳膊粗細,削尖的木簽子。
左右兩邊的側(cè)門,各有十名伙計盯著,后門處還有二十多個伙計,剩下的七十多個伙計都睡在劍廬外圍,枕著盾牌,抱著短劍,身上的皮甲也不卸,睡醒了就去和看門的弟兄們換班。
劍廬之內(nèi),十來個木炭大火爐只有兩三個還著著,其余的都已經(jīng)熄火,大大小小的火把和油燈把整個劍廬照的如同白晝,劍廬中央一名身穿三層皮甲的中年男子死死抱著一個三尺來長的木盒。
邊上則是三個精壯漢子全副武裝守護,盾牌,皮甲,短劍一應(yīng)俱全。距離中年男子幾步之外,還有一名白衣劍客,風(fēng)度翩翩俊朗非常,雙目炯炯,背上披風(fēng)無風(fēng)而動,看的三名護衛(wèi)的漢子是目瞪口呆。
中年漢子顫微微對著白衣劍客說道。
白衣劍客有些不耐煩,只不過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就算是再不耐煩的事情,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干下去。
中年漢子名喚李通,今年五十二歲,他就是這家鐸鑫號的掌柜,此時的他早已被三層皮甲折磨的苦不堪言,全身上下都被皮甲勒的生疼生疼,雙手早已酸疼麻木,但抱著自己的命,他是連個盹都不敢打。
劍廬中央的五人突然聽到了三聲軟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李通嚇得全身哆嗦,白衣劍客置若罔聞一動不動,而李通邊上的一個漢子,象征性的往前走了幾步。
守著李通的三個漢子,最大的二十八歲,最小的二十歲,都是李通的養(yǎng)子。
十八年前,淮水大澇,淮陽城附近的村子被淹的七七八八,不少孩子成了孤兒,李通雖然是個精壯漢子,卻不知為啥無法生育,娶了幾任夫人納了幾房小妾都無濟于事,于是便在賑災(zāi)的時候收養(yǎng)了三個孤兒。
這李通家里原本是個小鐵匠鋪子,祖孫五代都是打鐵的,可到了李通這一代,他不愛打鐵,就愛算賬。長大后李通雖然繼承了這鐵匠鋪子,但主營的都是各種倒賣貨物的生意,誰想生意做大了,鐵匠鋪子雇的人多了,十幾年下來反而成了淮陽城最大的煉鐵場子。
聽到聲音的李二對著邊上比自己高出去一個頭,但一根頭發(fā)都沒有的老大說道。
老大名喚柳大,被李通收養(yǎng)的時候已經(jīng)記事了,知道自己姓啥,所以盡管做了養(yǎng)子也還是用自己的姓。
邊上比李二高半頭的孫三說道。
說起來這三兄弟也有意思,李通先收養(yǎng)的柳大,之后收養(yǎng)了襁褓中的李二,后來又收養(yǎng)了比李二大四歲的孫三,但因為李二是第二個被收養(yǎng)的,所以盡管年紀最小,卻排行老二。
李二對著兄弟和父親點點頭,貓著腰朝著西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原本西門有十名伙計護衛(wèi),外加上睡著劍廬外圍,西門方向的伙計,加起來也有二十幾號人,是不需要李二這種護衛(wèi)在核心的人去查看的。
但是現(xiàn)在坐在最中央的李通已經(jīng)快成了驚弓之鳥,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能嚇得他半死,所以只要有點異響,或者別的什么聲音,要么等伙計回報,要么就是兄弟三個去看看。
李二足尖點地,讓自己盡可能的不發(fā)出任何聲響,緩緩摸到劍廬西門處,這樣一來是怕弄出響聲嚇到父親,二來是怕弄出響聲引起外圍守衛(wèi)伙計們的恐慌。
到了門口,李二將短劍插在腰間,右手輕輕推開劍廬大門,準(zhǔn)備留出一個小縫,然后朝外看看確定情況。
李二剛把眼睛放到門縫,他就發(fā)覺情況不對,整個西門處沒有一點光亮,所有的火把都滅了。
李二急忙大喊,可惜才喊出三個字,李二就感覺一股香風(fēng)撲面而來,他都還沒來得及感受這香味是什么樣的,整個人就連同劍廬大門被人一腳踢得倒飛出去丈余。
李二像個被扔出去的蘋果,重重撞在劍廬土墻上,整個人幾乎撞碎了,身上的皮甲被這一擊直接打的稀爛,骨頭碎裂的響聲連中央的李通都聽得清清楚楚。
眼看李二倒在地上不動了,一條黑影形如鬼魅,朝著李通撲了過來。
李通急忙大喊,可是整個劍廬早就沒了一點動靜。
就在黑影觸碰到李通瞬間,白衣劍客身形瞬動,手中短劍對著黑影連刺數(shù)劍。
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響起,黑影被成功擊中,退出幾步之外。
黑影站定身形開口說話,甜美清脆,如風(fēng)鈴響動,竟是一名女子。
只見她身材細長,個頭和白衣劍客差不多高,整個人穿著夜行衣,只漏出一雙眼睛,手中拿著一柄略顯黯淡的短劍。
白衣劍客說道。
雙方僅僅交手一招,便已經(jīng)看穿了對方的武功套路,猜出對手是何門派。
女子似被說中心思,冷哼一聲,提劍便攻。
白衣劍客只是提劍,女子便已踏出數(shù)步,身法快如閃電,飄動間竟如一陣黑霧,李通和兩個兒子看的目瞪口呆,這是人還是鬼?
白衣劍客冷笑道。
云仙宗乃是齊國第一大門派,宗門中大部分都為女性,初代宗主兩百多年前創(chuàng)派,憑的就是仙云飄蹤的身法絕學(xué),這一門武功,施展開來能使人如風(fēng)如影,不可捉摸。
對手往往是一陣胡亂攻擊,卻連對方的殘影都碰不到,活的不明不白,死的不清不楚。
此時,眼前的黑衣女子便使出了仙云飄蹤的功夫,再加上夜間燈火遠不及白晝烈日視野好,一團殘影此時更像一團黑霧,將白衣劍客籠罩其中。
白衣劍客氣運全身,小心戒備,手中的短劍護在胸前,如滿弓之弦,隨時可發(fā)。
一聲脆響,白衣劍客反手一劍,護在后腦,擋下一擊。
一擊不中,黑衣女子收劍而回,堪堪避過白衣劍客順手一劍,劍鋒在距離面罩不到半寸的位置劃過,只要再稍稍前進一點點,整張臉就徹底毀了。
黑衣女子向后飄出幾步,持劍對著白衣劍客說道。
白衣劍客面不改色對著黑衣女子說道。
黑衣女子冷笑道。
白衣劍客手中短劍劃出一個半圓,依然保持之前的姿態(tài),一動不動。
他的任務(wù)是保護李通手中的木盒,而只要黑衣女子妄圖攻擊李通,他便會適時出現(xiàn),擋住關(guān)鍵一擊,任憑黑衣女子如何閃轉(zhuǎn)騰挪,白衣劍客死死護住李通,黑衣女子一時間也無法寸進。
兩人交手數(shù)招之后,邊上圍觀的柳大和孫三突然白眼一翻,軟綿綿倒在地上,李通也雙手一軟,手中木盒跌落在地。
白衣劍客見李通三人直接睡死過去,馬上明白過來。
曼陀睡圣散,以曼陀花為原料,經(jīng)過反復(fù)熬制提純之后,變成無色無味的粉末,涂抹在身上,抖到空中,吸入之人十步之內(nèi)就會睡死過去。最關(guān)鍵的是曼陀睡圣散無毒無害,服用之人只是昏睡幾個時辰,自然就醒了,因此它也就成了市面上治失眠的名藥,幾乎任何藥鋪都能買到。
也就是因為過于常見,且藥性霸道,一般藥鋪都是存量很少,也不敢大量販賣。此藥對普通人可即刻見效,但對于有內(nèi)力護體的高手,多半無用,遇上真正的高手,就是給他灌個一大碗睡圣散下去,他可能連眼皮都不眨。
黑衣女子此次前來,直接將大量曼陀睡圣散灑在身上,配合她仙云飄蹤的絕頂身法,只是從外圍護院邊上走過,沒來得及看清情況的護院就都挨個睡死過去,而她則如入無人之境,一路來到劍廬。
眼看白衣劍客已經(jīng)吸入大量曼陀睡圣散,但依舊精神振奮,手中短劍沒有絲毫延誤,黑衣女子不禁暗暗佩服。
不過轉(zhuǎn)念又一想,自己不也是被這邊陲小鎮(zhèn)的人雇來的么,要不是立場相對,他倆倒還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誰也別看不起誰。
兩人又斗了百余招,黑衣女子內(nèi)息略有不濟,幻影般的身形受制,被白衣劍客瞅準(zhǔn)機會,一劍刺中大腿。
白衣劍客大笑道,仙云飄蹤本就是極耗內(nèi)力的功法,如此百十招都是如鬼魅般出手,以她的內(nèi)力,最多也就撐兩百招,因此白衣劍客打定主意嚴防死守,想不到還真等到機會了。
白衣劍客乘勝追擊,一連刺出數(shù)劍,黑衣女子大腿受傷身法無法如同之前一樣施展,躲閃不及又中了幾劍,好在她身法足夠快,才能堪堪避開要害,否則若是慢上一點點,倒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白衣劍客如同一只玩弄兔子的老虎,一邊纏斗,一邊邪笑著看著黑衣女子。
原來為了限制黑衣女子身形,白衣劍客故意朝著她下盤猛攻,此時已經(jīng)將她衣服劃開幾道大口子,雪白的大腿露了出來,白衣劍客看的色心大起,手下暗暗留情三分。
黑衣女子冷笑一聲,不再躲閃,而是和白衣劍客硬拼起來,兩柄短劍猛烈交擊,金鐵之聲響徹四周,不知道的百姓還以為是鐸鑫號大半夜開爐打鐵呢。
一聲清亮的響聲過后,一切重回寂靜。
鮮紅的血液緩緩流出,在潔白的衣領(lǐng)上散開一團紅花,白衣劍客雙眼圓睜,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要說話,卻連哼一聲都做不到。
斷毀的半截短劍跌落在地,黑衣女子的短劍刺穿了白衣劍客的咽喉,白衣劍客的短劍指向了黑衣女子的心口,但劍頭斷毀,距離她的心口只差一寸,而跌落在地的半截斷劍有三寸有余,如不是兵器差了一籌,先死的會是黑衣女子。
無邊的黑啊徹底淹沒了白衣劍客的意識,他遠綿綿跪倒在地,成了一具尸體。
黑衣女子看著地上的尸體,笑著說道。
眼看能動的都已經(jīng)擺平,黑衣女子從懷中摸出一卷黑色繃帶,將傷口包裹好,便走到睡死的李通跟前,撿起掉落在地的木盒。
黑衣女子用短劍將木盒撬開,李通居然連木盒都上了鎖。
黑衣女子忍不住驚呼,木盒當(dāng)中乃是一柄三尺三寸的長劍,通體如鏡,寒光閃閃,和這把寶劍相比,她手中的短劍不過一尺五寸,劍身坑坑洼洼,刃口也缺了大半,簡直就是一塊廢鐵。
黑衣女子將木盒收好,蹦蹦跳跳消失在夜幕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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