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你小點聲


夏晗定了定心神,長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混亂的過去。

她想往前走,起碼,現(xiàn)在不能回頭看。

她會崩潰的。

“那我的工作……”

回應(yīng)她的只有汽車尾氣。

風(fēng)很大,夏晗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卻沒有朝快捷酒店走去。

她都要窮死了,她住不起。

這些天一直都是在那種二三十塊錢的小旅館里度過的。
黑黢黢的走廊,充滿霉味的房間,以及破爛不堪的門庭。

太過不堪,如果被傅琛看到,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走到小旅館門口,卻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安宥謙。

他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腳邊放著幾件女裝手提袋。

面對他,夏晗一直都是放松的,她加快步子走過去:“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

安宥謙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笨蛋,我想在青津城查一個人還不容易嗎?”

“也是。
”夏晗指指樓上,“上面又臟又亂,我們出去到附近走走吧,請你吃夜宵。

“不用了,我家里還有事。
”安宥謙把手提袋塞到她手里,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逗留的時間長了,他怕夏晗難堪,“我今天看你身上的衣服有點舊了,買了幾套新的送過來。

本來是不想接的,但想到傅建國讓買衣服的囑咐,夏晗就接了過來。

安宥謙又在無意中幫了大忙。

等工作正常了,自己再買幾件送他便是。

目的達到,安宥謙沒再停留,很快就驅(qū)車離開了。

不僅是衣服,夏晗更感激安宥謙沒有戳破她現(xiàn)在在傅家的尷尬地位,以他這樣身份的人,肯定是第一次走進這種臟亂的地區(qū),但他什么都沒說。

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保護。

夏晗提著袋子上樓,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全然沒有注意到,在這家小旅館的拐角處,還停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像是黑夜中的一只鳥,靜靜地蟄伏在角落里。

傅琛已經(jīng)抽完了第三支煙,他向來克制,一天不會超過一支煙,但今天……他看了眼車子后座沒有送出去的女裝手提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昭示著主人的心情不佳。

小旅館的走廊極窄,燈泡明明滅滅,腳邊到處是被人吃剩的垃圾,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酸臭味。

傅琛不想再往前走一步。

“嗯?”已經(jīng)換上新衣服,端著盆子打算去公關(guān)廁所洗衣服的夏晗,一開門就見到了臉色發(fā)臭,僵在原地的傅琛。

他穿著一身意大利高定西服,精致的手工皮鞋踩在臟兮兮的地上,眼底皆是嘲諷。

“這么迫不及待穿上別的男人送的衣服?”

一句話讓夏晗啞然:“我只是……”她攥緊了盆,算了,她一套衣服穿再多天,他也不會看到。

他不是從前那個可以讓自己隨便撒嬌耍賴的二哥了。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她改了口:“你怎么來了?”

“為什么要住在這里?這么臟,就不怕出門被人聞見味兒嗎?也不怕失了身份。

“你小點聲!”夏晗飛速走過去,白了他一眼,“被人聽到會挨罵的!”

傅琛看了看密集的住戶,也意識到不妥,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處境,他無意冒犯別人,但就是見不得夏晗在這兒住。

如果被人拍到,他又要去處理這些爛事兒。

走廊里的味道幾乎令他窒息,身上也跟著發(fā)癢。

他向來有潔癖,頭次到這種地方,身心都是折磨。

他一把打掉她手里的劣質(zhì)塑料盆,嫌惡地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趕快跟我走!”

夏晗不解:“去哪兒?”

“回家。

她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悶悶道:“我沒有家。
”她看著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心里好像也亂成了一團。

他為什么會上來?為什么要說回家?

家……多么奢侈的詞匯。

十歲之前她沒有家,二十二歲時,自以為的家被最敬重的人親手打碎。

傅琛氣極:“什么叫你沒有家?還是說你住這里是想方便和安宥謙見面?!”他胳膊上已經(jīng)起了紅疹子,他極力克制去撓它的沖動,直接拉住她的胳膊,“我還不想戴個綠帽子,再次成為全城笑柄!”

途徑小旅館收錢的窗口,老板娘看傅琛的穿著氣質(zhì),想攔又不敢攔,就這么看著夏晗被拽了出去,扔進了她想都不敢想的豪車?yán)铩?br>

夏晗被塞進副駕駛,低頭看看他一直攥住她胳膊的手,不自然地往后縮了縮。

傅琛眼底一片幽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偏偏又往手上挪了幾分,二人的皮膚相觸,竟有炙人的燙。

她聽到他的呼吸,幾乎不敢抬眸。

安全帶系的急,打了個結(jié),傅琛去解,一點點捋順了。
雙手不經(jīng)意間蹭到她的脖子,夏晗驚恐地抬頭,看著他和傅連城相似的眉眼,突然發(fā)瘋一般將他狠狠推開。

“不要碰我!”

傅琛氣極:“發(fā)什么神經(jīng)!”

砰地一聲,車門被關(guān)上。

傅琛松了松領(lǐng)帶,解開袖口,看紅疹依然在蔓延,他心煩意亂地點了支煙,不經(jīng)意往車?yán)镆黄常l(fā)現(xiàn)夏晗竟然在哭。

車窗沒徹底關(guān)死,正好留了一條縫,她的眼淚似乎就順著那條縫流進了他心里。

這是大哥去世后,他第一次見到她哭。

從前,她掉淚是很常見的事兒,就連家里養(yǎng)的寵物生病她都要哇哇痛哭,然后大哥就會手足無措地打電話給他,同他商討哄小女孩開心的訣竅,最后往往都是大哥為主,他為輔,他們哥倆輪流哄人。

他不像大哥那樣和善,往往都是往她面前一站,嚴(yán)肅地說一句不許哭。

她便哭的更兇。

大哥譴責(zé)的眼神看過來,傅琛便會別扭地給夏晗擦去眼淚,但哄人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等他窘迫的時候,夏晗就會咯咯地笑了。

原來那些時光,竟是那么鮮活。

但卻是她,親手毀了那一切!

一個能眼睜睜看著養(yǎng)育自己的恩人去死的女人,該是多么蛇蝎心腸!

他的心情很久沒有這般大起大落過,身上的疹子癢的人難受,傅琛滅掉煙,坐進駕駛座:“假惺惺哭給誰看?覺得自己很可憐嗎?大哥都去世這么多天了,你是在為誰哭?”

他本以為夏晗會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語,沒想到她居然啞聲道:“反正不會為他哭!”

就在剛剛傅琛的手蹭到她脖子時,那種被最信任、最敬重的人背叛的感覺又一次襲來,眼淚就成了宣泄口。

下一秒,只聽她喃喃說道:“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所以你不要問,我也不會說。

傅琛眼底劃過一抹愧色,看了眼車匣子,那里面有他最近收到的一張匿名照片,他到底該站在什么角度去揣摩那場車禍?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他清了清嗓子,“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真的只是因為她任性跑出傅家,導(dǎo)致大哥出了車禍,而她又見死不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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