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給許宴臨輸完血,許星風都得休息好幾天才能恢復元氣,這次也不例外。
這幾天許家人都在醫(yī)院守著許宴臨,家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拿著杯子走出房門,還未看清來人,迎面便被扔來的盒子,砸了個眼冒金星。
這樣熟悉的痛覺,想必不用思考,也知道來人是他“親愛的”母親。
“許星風!你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不看我們給你發(fā)的消息!”
“你是故意的是嗎?故意不回消息,好讓宴臨生氣!”
“你個死小子,真是白養(yǎng)你了!”
在一陣破口大罵里,他擦了擦自己滿是鮮血的額頭,然后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
原來今天一大早,他們便在群里發(fā)了消息,告訴他今天是許宴臨出院的日子,讓他做好許宴臨最愛吃的巧克力蛋糕,迎接他。
可他剛獻完血,哪里有力氣做費時又費力的蛋糕。
更何況,他早上昏昏沉沉,根本就沒有看到手機消息。
他想開口解釋,一抬眼卻看到鄭晚棠和許甜扶著許宴臨,正小心翼翼的走進客廳。
兩人對他簡直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一邊給他靠枕讓他坐著舒服一些,一邊又把水溫合適的水杯,遞到他的手上,將他伺候得像是個中古世紀的王子。
許甜冷眼掃視著他,溫柔的眼神瞬間變得諷刺、無情。
“你們指望他給宴臨做蛋糕,簡直是做夢?!?br>“他啊,整天就是待在家里好吃懶做,五谷不分,連點興趣愛好都沒有,除了畫點破畫,哪里有半點比得上宴臨?!?br>從他出生在這個家里以來,一年365天,他基本上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給許宴臨獻血,至于剩下的時間,便是躺在家里休息。
興趣愛好?他有時間像許宴臨那樣去培養(yǎng)嗎?
而她口中的破畫,是他貧瘠人生中唯一的夢想,卻也被她貶的一文不值。
這樣的話他已經(jīng)聽過太多次了,可每一次,都會讓他心臟狠狠刺痛。
鄭晚棠側目看了他一眼,如同往常一般替他打圓場。
“星風,是不是昨天獻血太累了,身體不舒服?”
以往若是聽到她這樣替自己說話,他一定感動得一塌糊涂。
因為至少有一個人,會在意他的身體和感受。
可重生一次,知道所有真相的他,只覺諷刺。
她會替自己說話,不過是為了做出愛他的假象罷了。
而因為他愛她,所以她幾乎毫不費力,便能把她騙得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只是,這次他不會再上當了。
聽到鄭晚棠這么說,許宴臨立刻裝作善解人意得模樣松口:“沒關系的,我不吃蛋糕也可以,讓星風好好休息吧?!?br>許甜厭惡的瞪了一眼許星風,顯然對他的行為很是不滿。
“宴臨,你管他做什么,他為你做什么,都是應該?!?br>“畢竟,他能夠來到這個世界,都是因為你?!?br>“你就是太善良了,只有你快樂,他的存在才有意義,明白嗎?”
這樣直白的話語,讓許星風的心又是狠狠一顫。
一瞬間,仿佛有無數(shù)根密密麻麻的針,瘋狂刺向他的胸口。
他身上流的,是和他們一樣的血;他是個人,他有感情,他也會痛。
可沒有人在意,永遠都沒有人在意。
用餐席間,所有人都對許宴臨呵護備至。
許父許母一個勁的給他夾菜不說,許甜更是細心得連魚刺都挑好了,才放到他的碗里。
一桌子的菜,全是許宴臨愛吃的。
許星風低著頭,默默往嘴里扒飯,碗里忽然多出一塊魷魚。
他抬起頭看向身邊的鄭晚棠,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魷魚,苦澀的勾了勾唇。
難為她這個時候還記得要表演一下愛他,可是她既然愛他,怎么會不知道魷魚是許宴臨最愛吃的菜,而他卻剛好海鮮過敏。
明明她不愛他的證據(jù)比比皆是,可因為太奢求那一抹溫暖,他卻直到現(xiàn)在才看清。
用餐到了尾聲,許父許母主動提起鄭晚棠和許星風兩人的婚禮。
許宴臨放下筷子,眼眶里不知何時泛紅盈出了淚水,“爸媽,我最近感覺身體很虛弱,怕是參加不了星風和晚棠姐的婚禮了?!?br>“可是我又很想見證他們的幸福,要不婚禮推遲吧,等我身體好點再辦好嗎?”
誰不知道在這個家里,他的要求,大家向來是有求必應,他又何必做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彰顯他的善解人意。
許父許母還有許甜自然是一口答應,倒是鄭晚棠頓了頓,側目淡淡詢問他的意見。
“星風,你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