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平日里最厭惡我的女人,此刻反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諷刺的是,她那雙向來帶著輕蔑的眼睛,此刻竟盈滿了同情。
我躺在榻上,帷帳輕搖,聽著屏風外太醫(yī)沉重的聲音:“此胎已經(jīng)不穩(wěn),若要保住一條命,只能……”
話未說完,就被蕭煜冷笑打斷:
“她的死活與本王何干?”話音未落,他便帶著那歌伎揚長而去。
曾經(jīng)他為娶我,不惜頂撞圣上,如今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愿給我。
我望著帳頂,淚水無聲滑落。
恍惚間,我聽到了絲竹之聲,眼前浮現(xiàn)出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殿前牡丹盛放,花瓣如霞,一位少年郎君立于花下,手持一卷新譜的《霓裳羽衣曲》,玉冠束發(fā),眸若晨星。
那是十七歲的蕭煜,意氣風發(fā),眼中還沒有日后的陰鷙。
他站在滿園春色中,目光灼灼地望著我,仿佛我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這時我才明白,我重生了。
少年手捧曲譜,溫聲問我:“如意,你可愿……”聲音溫柔似水,卻讓我心中發(fā)寒。
“不愿?!蔽依渎暣驍嗨脑挘D(zhuǎn)身走向殿角那位抱琴獨立的清雅公子。
他一襲青衣勝雪,孤傲如寒梅。
此時的我已看透,與其沉溺于蕭煜虛假的溫柔,不如擇一人真心相待。
“我心儀楚公子?!?br>我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殿中。
人群嘩然。
蕭煜俊秀的面容瞬間覆上一層寒霜,目光陰冷如刃。
那是他日后常對我露出的眼神,如今提前見到,我反倒覺得快意。
而楚臨風卻是微微一怔,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那笑意溫潤如玉。
他將琴遞給身旁侍從,傾身向我,低聲問道:“當真?”聲音清冽如山間溪水。
“當真?!蔽覉远ǖ鼗卮?,再不見往日的優(yōu)柔寡斷。
他伸手扶住我的手臂,眸中帶笑:“既如此,你這一生,便是我楚臨風的人了?!?br>2
蕭煜望著我們親密的模樣,面色驟變,猛地將手中的曲譜撕得粉碎,碎片紛紛揚揚,如同雪片灑滿大殿。
他大步上前,玉束發(fā)簪在暴怒中崩斷,青絲散亂,襯得那張俊美的面容愈發(fā)猙獰。
他眼中戾氣驟起,那雙曾經(jīng)盛滿柔情的眸子此刻竟布滿血絲,宛如困獸。
“楚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