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jiān)走后的三個時辰,南瀟瀟已經(jīng)將所有東西處理完畢。
一個小小的包袱里,幾件換洗衣物和路上的盤纏。
其余的物品不是消失在昨夜的火盆中,就是直接被她售賣出去。
整個屋子內,沒有任何同她有關的物品。
就像她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她呆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圣旨,不斷發(fā)愣。
心臟又開始抽疼。
沒關系,熬過今晚,忘情蠱生效,她就不疼了......
“瀟瀟,圣旨你接到了吧,我剛剛已經(jīng)命禮部,選了最近的吉日,十五天后,我們就昭告天下,再次成婚!”蕭行云回來了,臉上掛著笑。
南瀟瀟一言未發(fā),抬頭看著他。
這個同她成婚三載,唯一一個打開她心扉,卻又傷她最深的人。
心中只覺一陣疲憊。
“太子哥哥?!鄙蚰瞵幖t著眼跑了進來。
她看著蕭行云眼里滿是愧疚,卻將沈念瑤推開,湊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說“瀟瀟,若非落水一事,父皇非要下令賜婚,我怎會納她為妾?你放心,這些純屬無奈之舉。我發(fā)誓,這輩子除你之外誰都不碰。”
她并未開口,只是冷冷地看著他表演。
眼前人,話里話外都將此事的原因,歸咎于她。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這一瞬間徹底爛掉。
她眼中除了悲傷還有失望。
沈念瑤嫉妒看著南瀟瀟,壓下眼里的不甘,扶著肚子,梨花帶雨地哭道:“太子哥哥,阿瑤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肉,已經(jīng)兩個月了?!倍筇翎叺乜聪蚰蠟t瀟,無聲地比著口型。“你是太子妃又如何,我肚子里可是長子!”
南瀟瀟握緊杯子,險些將茶杯捏碎。
孩子?
兩個多月?
他們回京,不過三個月。
豈不是......
她差點嘔出一口血來。
原本她與蕭行云也有過一個孩子,可惜當時身子虛弱,孩子沒能保住。
診治時,巫醫(yī)斷言,她今生再難孕,若是非要生子,性命難保。
她向來坦蕩大方,直接將事和盤托出,做好了同蕭行云分離的準備。
可蕭行云握住她的手,說永不分離,就算絕后,也甘之如飴!
此后,更是擔心她會有孕,他們之間幾乎沒有房事。
回京前,南瀟瀟還曾想過,無論多么難的境地,她都會陪著他走下去!
原來??菔癄€也不過一個月而已!
蕭行云欣喜地看著沈念瑤,卻礙于南瀟瀟在一旁,不敢有太多動作。
他喜形于色,低聲輕語:“阿瑤,你真是我的大功臣,要是沒有你,我就絕后了。等日后你將孩子生下,他便是繼我之后的皇儲!”
沈念瑤滿意點頭,嫵媚的聲音響起:“那太子哥哥,你今夜能陪陪阿瑤嗎?肚子里的寶寶,也想你~”
看到蕭行云點頭后,沈念瑤如愿以償。
“瀟瀟,本來今日封妃是要留在府里好好陪你,可父皇那邊......”
“無妨,早去早回便是!”
蕭行云很意外南瀟瀟為何答應得如此痛快,甚至沒等他把準備好的謊言說出口。
什么時候開始,他的瀟瀟好像對自己的事情全然不上心了。
可在沈念瑤的催促下,他來不及想這么多,匆匆出了門。
南瀟瀟目送二人離去后,扶著墻,緩緩蹲下。
她干嘔出聲。
心痛得四分五裂,就連腿也邁不動分毫。
她靠在墻上,淚不斷落下。
隨著,月光的升起,南瀟瀟感覺胸腔一陣輕快。
原本哀傷的心,像是空了一塊,她再也生出半分哀樂。
她知道,這是忘情蠱生效了。
原來這就是情絕。
曾經(jīng)多么濃烈的情緒,再也不會讓她產(chǎn)生半分波動。
她甚至無法 理解,前幾日為什么悲痛欲絕,也不理解三月前為什么滿心歡喜。
南瀟瀟看著鏡子里,平靜的眼睛。
拿起一旁的行李,趁著夜色,向外走去。
她該回苗疆了。
......
蕭行云站在冷風中,如往常般吹淡身上的香粉,無比嫻熟地處理身上的吻痕。
他抬腳輕輕走進院子里,打算像以往一樣鉆進瀟瀟被窩,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再以父皇年事已高,需太子輔政為由,為自己的夜不歸宿道歉。
反正他與沈念瑤的事情,只要沒有被南瀟瀟發(fā)現(xiàn),那便是沒有做過。
說到底來,他也不怕發(fā)現(xiàn),反正苗疆路遠,南瀟瀟既然來了京城,這輩子就回不去了,只是舍不得她傷心罷了。
蕭行云走進臥室,見屋內無人,他以為瀟瀟只是去了南城夜市,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只是,總覺得屋子內空曠了許多!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蕭行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已經(jīng)到了宵禁的時間,瀟瀟怎么還沒回來!
他忙將眾人叫醒,整個院子內的丫鬟、婆子,竟無一人知道瀟瀟的蹤跡!
蕭行云的心臟無端地感到慌亂。
他鬼使神差下,沖進了書房,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屬于他們倆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一個念頭逐漸在他心里升起!
瀟瀟,離開了!
南瀟瀟帶走了所有屬于她自己的東西。
蕭行云幾乎要瘋了。
“不可能,瀟瀟怎么會突然離開呢?”
突然間,他想起了三天前,瀟瀟送給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