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沒有立即回答陶欣的話。
他把人抱到病房，安頓好后便在病床邊緣坐下，憐惜抬手地幫陶欣將散落在臉頰旁的碎發(fā)挽到而后。
“欣寶，這個孩子我會留下來，等你生下他，我會給你一筆錢，只是以后他會是我跟晴晴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br>男人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但聽在陶欣的耳里，卻如墜冰窟。
好半晌，她才消化掉凌衍的話。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男人，好幾次都想張口質(zhì)問。
可理智讓她十分清楚，現(xiàn)在逼問只會讓自己難堪，甚至把凌衍重新推回到舒晴身旁。
于是她十分善解人意道：“我明白了，不過你不用給我錢，我愛你，所以愿意為你生下這個孩子，哪怕這個孩子不能在我身邊?！?br>“再來，要不是上次我們的忽視，晴晴姐也不會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我應該賠給她一個孩子?！?br>當然，最重要的是，有了孩子，她跟凌衍的牽扯更深了。
哪怕衍哥現(xiàn)在還對舒晴那女人有情分，但是她相信有孩子，再有她時不時刺激，她不信舒晴那女人能一直忍下去。
凌衍不知道這些，見陶欣如此乖巧的答應這件事，心里忽然生出了幾分愧疚和詭異的滿足感。
“欣寶真懂事。”
說著，他抬手摸了摸陶欣的發(fā)頂。
陶欣眉眼彎彎，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兩人溫存了會兒，凌衍看了眼時間，到了他每日聯(lián)系舒晴的時間，于是拿著手機走出了病房。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
沒有溫度的智能語音一遍又一遍在電話里響起。
凌衍臉上溫和的笑容也隨著這語音一點一點消失，最后變得煩悶。
他放棄再撥打舒晴的號碼，轉(zhuǎn)而聯(lián)系家里的嬸子。
“吳嬸，晴晴呢？”
“是凌先生啊，凌夫人今天中午出門給朋友送東西還沒有回來。”
凌衍一聽這話，猜到應該是晴晴出門后手機沒電了。
只是知道歸知道，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感到焦躁不安。
他知道是因為什么，涼薄地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隨后壓制著情緒低聲道：“吳嬸，等晴晴回來了，讓她聯(lián)系我?！?br>然而一晚上過去，凌衍都沒有接到舒晴的電話。
原本他應該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可陶欣總是在關(guān)鍵時刻喊肚子疼。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拿著手機查看時間，才發(fā)現(xiàn)他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接到舒晴的電話。
凌衍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
哪怕他有時候忘記每天給晴晴打電話，但是晴晴也會主動聯(lián)系他。
可昨天一整天，他不僅沒有接到晴晴的電話，甚至連個信息也沒有。
陶欣這時也醒了，看到凌衍臉色難看地坐在床邊，又掃了眼他手上的手機，心里已經(jīng)猜到是怎么回事兒了。
看來那姓舒的，也不是沒有脾氣。
這不，開始鬧了。
也好，只有她鬧，鬧得衍哥厭煩她，自己才好有表現(xiàn)的機會。
“衍哥，你也陪了我這么多天了，現(xiàn)在我感覺肚子也不疼了，要不你回去看看晴晴姐。”
凌衍確實感到不安，正準備點頭，就接到家里周嬸打來的電話。
不知為何，他心臟忽然有些慌，但還是接起了電話，沉聲問，“周嬸，怎么了？”
“凌先生，是這樣的，剛剛我去叫夫人下樓用餐，發(fā)現(xiàn)夫人一晚上沒回來，打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想問問夫人是不是跟您在一起的?！?br>幾乎是這話落，凌衍臉色驟然大變，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他厲聲地質(zhì)問道：“你剛才說什么，晴晴昨晚一晚上沒回去？”
“是的，夫人一晚上沒有回來?！?br>周嬸有重復了一遍，又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聲音變得緊張了起來，“先生，夫人是不是沒跟你在一起？”
凌衍避重就輕道：“等我回來再說?！?br>說完，他掛斷電話，看向陶欣。
只是不等他說什么，陶欣就十分懂事的主動開口，“是晴晴姐出事了吧，衍哥你快回去吧，我會好好在醫(yī)院養(yǎng)胎，等你回來?！?br>看著乖乖巧巧，不爭不搶的小女人，凌衍心中很是慰帖，獎勵似地親了一下，很快離開醫(yī)院。
回到別墅，凌衍看著眼前空蕩蕩，陌生又熟悉的客廳，頓時怔愣住。
周嬸和吳嬸聽到動靜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見凌衍呆呆站在玄關(guān)處，立刻招呼道：“凌先生，你回來了?！?br>她們的聲音拉回了凌衍的思緒，接著擰眉質(zhì)問，“客廳是怎么回事兒，掛在墻上的照片呢？還有其他相框擺臺呢？”
可以說，客廳里大到墻上的婚紗照，小到茶幾上的桌寵都是凌衍和舒晴一起挑選擺放的。
哪怕是一點點細微變化，凌衍都能一眼看出來。
更別說此刻的客廳，用冷清來說都不夸張。
四周除了大件的家具家電，墻上的婚紗照不見了。
照片墻的相框也沒有了，只留下一墻的釘孔。
柜子上的擺臺，花瓶，茶寵也都消失了。
空空蕩蕩的讓凌衍想到當初房子剛剛裝修好的樣子。
周嬸瞧著他臉色不好，不由緊張了起來，干巴巴地回答，“夫人說那些東西都舊了，讓拆了到時候先生你會掛上新的?！?br>凌衍頓時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掛上新的？
難道是晴晴想拍新的婚紗照，換一遍房子里的擺設(shè)？
可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被凌衍否決了。
他了解晴晴，因為過去的經(jīng)歷，她雖然享受生活，卻不是鋪張浪費的人。
所以，不對勁。
很不對勁。
霎時間，一股恐慌在凌衍心間蔓延。
他試圖忽視那抹異樣，再次看著周嬸質(zhì)問，“晴晴呢？她還沒有回來嗎？”
周嬸搖了搖頭，“夫人還沒有回來?！?br>聽到這話，凌衍心里忽然一沉，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
因為他的關(guān)系，晴晴從來沒有夜不歸宿的時候。
他緊緊抿著唇，從褲兜里拿出手機，再次撥打那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打……”
亦如昨晚的機械智能語音再次從手機里傳出來。
偏偏不等凌衍做出反應，他身后傳來三聲敲門聲，以及一道沉穩(wěn)的男聲。
“你好，請問凌衍先生在家嗎？我是志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代表舒晴女士來跟凌衍先生辦理離婚手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