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怨懟、幸災樂禍。
若非當時受了蘇容妘哄騙,她說不準還能有更好的法子解決,說不準到時候?qū)⒛枪焉┧突啬锛胰?,日后蔣小公爺好好過日子,這親事是不是就不會退的這般徹底?
她色厲內(nèi)荏,心在突突狂跳:“他故意傷我三妹,我如何打不得他?你身為其母卻不教導,那我來替你教,來人,給我打!打到認錯為止!”
“我看誰敢動!兩條人命喪于裴府,你們誰有這個膽量去做主子的替罪羊,便繼續(xù)打!”
下人們被蘇容妘這話給嚇住,互相對視幾眼遲遲不敢動手,這倒是叫裴淺葦心中那些無顏言說的火氣有了突破口。
“你竟還敢狡辯,難怪他小小年紀做出傷人之事,原是有你這個做母親的縱容,今日我就是要教訓他,出什么事我來擔!”
蘇容妘手攥的緊緊的,眼看著下人作勢要動手,她攬著宣穆要起身反抗,卻是在這時聽到一冷沉的聲音:“在鬧什么?!?br>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下人們忙避讓出條路,蘇容妘抬眼看過去,便見裴涿邂從遠處走來,身上已換上靛色常服,那雙墨色的眸子掃過眾人后落到她身上。
居高臨下,顯得半跪在地上的她,頗為狼狽。
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因為他的到來叫她緊繃的身子舒緩了些,也叫她能放心將懷中的宣穆放開,好捧著宣穆的面頰上下細看:“除了額角,還傷到哪了?”
裴涿邂也看到他額角的傷口,眉頭當即蹙起。
宣穆似還沒怎么回過神來,輕輕搖搖頭,視線落在丫鬟后面躲著的裴浮若身上:“小姑姑的傷——”
裴涿邂轉(zhuǎn)而對著裴浮若道:“三妹,過來,讓兄長看看傷到何處。”
裴浮若如今也不過年長宣穆兩歲,本也就是個小姑娘,被現(xiàn)在這變故嚇得縮了縮身子,慢慢向兄長走過去。
可此時裴淺葦卻一把將她拉過來,攔在懷里,說話都有些磕巴:“兒大避母、妹大避兄,兄長你、你不能來看?!?br>她指著宣穆:“三妹不過從旁路過,他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竟趁著三妹不注意投箭矢過去,正好被我撞見,我氣不過,便、便叫人責罰了他,小小年紀便有意埋伏傷人,其心可誅!”
裴涿邂蹙眉看著自己二妹,卻見她眼神飄忽,順勢便將視線落在三妹身上:“可是這般?”
裴浮若縮在二姐懷中,不說話也不抬頭。
蘇容妘冷笑一聲:“若宣穆真的做了這事,我這個做娘親的定不會姑息,可是非曲直不能僅憑二姑娘一人所言,宣穆出門的事我是知曉的,但他是與三姑娘相約出來投壺,并非是有意埋伏。”
蘇容妘看著裴浮若:“三姑娘,我不知為何你不愿開口,宣穆自小身邊便沒有玩伴,他知曉能同你一起投壺時,他很開心,還要抱著貓兒去陪你玩,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于棍棒之下?”
裴淺葦急道:“你少血口噴人,我不過是教訓他一下,什么時候說要殺他!”
“他不過五歲!”蘇容妘厲聲道,“若非我來得及時,你覺得他能受得住幾棍?”
蘇容妘心有余悸,安撫般摸了摸宣穆的頭:“別怕,發(fā)生什么了,你說說看。”
宣穆性子雖穩(wěn),但并非內(nèi)斂的性子,可彼時也不知怎得,竟然也不開口。
蘇容妘看著著急,裴涿邂上前一步,也在他身邊半蹲下來,簡單探查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旁的暗傷,這才攬著他的腰將他高高抱起。
喜歡的感覺重新來臨,宣穆的胳膊直接環(huán)上裴涿邂的脖頸:“裴姨父,我確實扔了箭矢,但卻并不是要傷小姑姑,我看到她旁邊有鼠,見她害怕才一時情急扔了過去?!?br>裴淺葦攪著帕子:“兄長莫要聽他胡說,他說有鼠,那鼠呢?”
蘇容妘直接上前:“小孩子投壺所用箭矢皆被布包著,宣穆如今也不過第二次接觸投壺,難道還指望著他能一舉將鼠擲到?”
她指著地上的箭矢:“此處的箭矢皆包了布,三姑娘是如何受得傷,又是傷在何處?你說妹大避兄,好,我也是女子,那我來瞧瞧三姑娘傷勢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