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飛濺,割破了姜可吟脖頸的小片皮膚,但大部分都落在岑疏寧身上,她躺在一大片碎片里,渾身鮮血淋漓,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姜可吟流出淚來,撫摸著自己的脖子,“諭懷,我疼……”
宋諭懷細細打量了一下,向來冷淡平靜的臉上方寸大亂,連忙打橫抱起姜可吟,就要往外走。
邁出包廂門的那一刻,他仿佛才后知后覺的想起還有岑疏寧這么個人。
“疏寧,一會兒我讓助理來送你去醫(yī)院!”
他甚至沒有轉(zhuǎn)身,說完這句話后,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包廂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想承擔這個責任,也紛紛跟著離開了。
岑疏寧咬著牙,艱難的想要起身,可努力了許多次還是無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助理也遲遲沒來。
眼看著血越流越多,肚子突然一陣一陣的傳來疼痛,而且越來越劇烈,越來越頻繁。
不好。
她快要生了!
全身都猶如被撕扯成一片片,劇烈的痛意將她吞噬侵襲。
岑疏寧驚慌失措,連忙從口袋里找出手機,撥打了120。
她說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幾乎用了一兩分鐘才把地址說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終于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
……
另一邊,宋諭懷包下醫(yī)院一層樓時,偶然聽見值班的護士聊八卦。
“你們聽說了嗎?今天有個孕婦真是命大,都快生了還被吊燈砸到,全身血淋淋的,嘖嘖真慘?!?br>
“也不知道她老公是怎么當?shù)模袐D都不好好保護,幸好她福大命大,順利把孩子生下來了,不過孩子都生了,也沒見老公沒來看一眼,真是可憐吶!”
護士們嘰嘰喳喳討論著,明明是討論的孕婦,宋諭懷卻不知為何想到了岑疏寧。
想到他離開前,她躺在一堆玻璃碎片里絕望的眼神,他心頭驟然一緊,連忙拿出手機給助理撥打了一個電話。
“疏寧她怎么樣了?”
“宋總,夫人她……”
還沒等助理回答,身后突然傳來姜可吟的聲音。
“諭懷,我好疼!”
她的聲音顫抖著,脆弱至極,宋諭懷心頭一跳,只好先掛斷電話,匆匆趕去。
助理的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岑疏寧是在一天后醒來的。
護士笑著將孩子抱了過來,看見孩子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心中百感交集。
那晚宋諭懷拒絕她,說她要想生孩子,就去和別人生。
她難過至極,在酒吧里一杯一杯地灌酒,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在酒吧里隨便拉了一個男人,就吻了上去。
酒吧燈光昏暗,她當時喝醉了,并沒有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現(xiàn)在看到孩子粉粉嫩嫩的長相,瞬間放下心來。
那個男人應該長得也很不錯吧,不然怎么能生出這么可愛的寶寶呢?
岑疏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碰寶寶柔軟的小手。
兩根手指交觸的瞬間,她鼻間涌過一絲酸澀,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不知道是在高興孩子的誕生,還是開心她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了。
“寶寶,謝謝你的到來,換來了媽媽的自由?!?br>
她用臉頰貼著孩子的臉頰,就這樣沉沉地睡過去。
岑疏寧在醫(yī)院住了一周,休養(yǎng)恢復身體。
抱著孩子出院的那一天,她收到一條來自宋諭懷的消息。
“可吟心情不好,我?guī)鰢糜我欢螘r間散散心?!?br>
岑疏寧神色平靜,只回了兩個字:“好的?!?br>
他不在家也正好,也省去了她解釋的麻煩。
回到家后,她將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放在桌上,他回來后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而后抱著孩子,提著早就準備好的行李趕往機場。
到達機場時,岑疏寧意外看到了姜可吟和宋諭懷的身影。
他們也在候機。
岑疏寧連忙抱著孩子,轉(zhuǎn)身錯開,淹沒在人群里。
忽然,宋諭懷似有所感,下意識朝著她離去的方向看來。
剛才他好像看見了岑疏寧?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瞬間被他掐滅。
怎么可能?這個時間她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機場?
雖覺得不可能,但他的心臟卻莫名跳得厲害,慌亂之下,他又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
“疏寧,你想要什么禮物,我?guī)Ыo你?!?br>
岑疏寧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已經(jīng)坐上了飛機。
她勾了勾唇,冷漠地回復了一句:“不必了?!?br>
飛機馬上起飛,身旁的空姐已經(jīng)在催促著乘客關閉手機,岑疏寧抱緊了身旁的孩子,輕聲道:“等等,我再發(fā)最后一條消息。”
她從包里把自己的生產(chǎn)手術單翻出來,拍了一張照片。
然后,把這張照片發(fā)給了五個人。
宋父,宋母,岑父,岑母,
最后,是宋諭懷。
孩子我已經(jīng)生下了,這段婚姻到此為止,不要來找我,我不想再看見你們?nèi)魏我粋€人。
消息成功發(fā)出的那一刻,她拉黑刪除了所有人的聯(lián)系方式。
飛機起飛離開地面,她心中滿是解脫。
從今往后,她和宋諭懷再無關系,也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