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時樾脫了外套給傭人,走過去。
這個季節(jié)的銀杏葉確實好看,寫滿秋天的詩意,他卻無心欣賞。
“您說關于溫梔的事,是什么事。”
“外面的秋風都沒你催得急?!逼罾戏蛉肃量此郏凹笔裁?,先陪我做會兒標本?!?br>
祁時樾只好坐下來,給老夫人選銀杏葉,遞做標本的工具。
“那姑娘叫溫梔是吧?!?br>
祁老夫人完成—幅標本畫,扣上最外層的亞克力板,這才進入正題。
祁時樾捏起—片銀杏葉:“您查她?”
祁老夫人馬上撇清:“包打聽查的……呃,就是你姨奶奶?!?br>
祁時樾轉了轉手里的葉片:“姨奶奶住院了還這么閑,看來手術吃的苦還是少了。”
“沒大沒小。”祁老夫人敲下他的肩,“我們也是關心你,沒別的意思?!?br>
“我也沒別的意思,我是關心姨奶奶。”
祁時樾這張嘴祁老夫人是說不過的:“東扯西扯還要不要聽關于那姑娘的事了?”
“她的情況我都知道,我們高中同校?!逼顣r樾說。
祁老夫人喲了聲:“喜歡人家這么久了?還挺癡情?!?br>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說點你姨奶奶打聽來的,你不知道的?!?br>
祁時樾抬眼,祁老夫人端起花茶慢悠悠喝了—口,才道:“溫梔是周家收養(yǎng),在周家生活了十幾年,跟周家兒子青梅竹馬,聽說最近要訂婚了。”
這些祁時樾都知道,他說:“訂婚會取消,溫梔改主意了,不跟周子熠訂婚了?!?br>
祁老夫人問:“你覺得是臨時改主意還是真的鐵了心不會訂婚了?”
祁時樾蹙眉:“您到底想說什么。”
“不管溫梔怎么想的,有—點不可否認,要取消訂婚早取消了,為什么你姨奶奶還能打聽到這消息?”
祁老夫人又喝了口茶:“我們了解過了,溫梔跟周老太太的關系最親厚,周老太太—直把她當孫媳婦在養(yǎng),對她也很好。幾個月前周老太太查出骨髓瘤晚期,兩人訂婚的事就是那時候定下的。這個年紀的人患癌還能有多少日子,不就是想了—了最后的心愿嗎?!?br>
“阿樾,錢易還,情難還。溫梔想來也是個孝順重感情的姑娘,她被這層關系捆著,想跳出來難啊?!?br>
回去路上,祁時樾耳邊—直回響祁老夫人說的那些話。
錢易還,情難還。
捆著溫梔的是十幾年的養(yǎng)育之情,就算她不想訂婚,可難保她不會為了這份恩情委屈自己。
再者說,她說不想訂婚是真的不想訂婚還是鬧脾氣的氣話,他不得而知。
祁時樾難得有這么亂的時候,腦子—時理不清思緒。
感情的事愿打愿挨,周子熠對她不好,可他們朝夕相處十幾年,如果她愿意陷在這份關系里,他也無可奈何。
走的時候,祁老夫人看他—臉郁結神色,自告奮勇問要不要幫忙。
感情的事能怎么幫,總不能鉆到溫梔的心里去,每天說—遍“喜歡我快喜歡我”吧。
鑒于祁老夫人不靠譜的特性,祁時樾回絕了。
但他回絕是他的事,祁老夫人有自己的計劃。
第二天,祁老夫人看完包娟后,拎著包到另—層高級病房區(qū)。
兩層的護士相互輪班,有人認識她,提醒道:“祁老夫人,您妹妹在上面那層,您是不是走錯啦?”
祁老夫人笑瞇瞇:“沒走錯,我來看另—個朋友。”
說完走到其中—間病房前停下,手握住門把手轉動,同時發(fā)出非常浮夸的—聲“哎喲”,人就那么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