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痛的皺起眉,仰頭。
頭頂沒了紛揚的雪,只有一片清凜的青竹傘,還有男人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她懵了一瞬,視線下移。
執(zhí)扇的手,骨節(jié)分明,指尖修長如玉,肌膚如冰冷的羊脂玉一般,竟比女子的還要細(xì)膩幾分。
她胸口里心跳猛地跳了起來,再次抬起頭,怔愣的看向傘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俊臉……
高眉深目,長眉入鬢,鼻挺如山,烏發(fā)高高束起,頭上是一頂素雅的玉冠。
他剛下朝回來,身上穿著大寧朝三品紫色的官服,因天氣嚴(yán)寒,外頭披著一件玄黑的狐貍毛大氅。
男人頎長的身體被大氅包裹,只露出一張玉白俊美輪廓鋒銳的臉。
薄霧后那雙冷若寒星的眸子,目光太過沉靜,猶如一汪幽潭。
寒風(fēng)呼嘯,雪粒紛揚,記憶里快要模糊的人影,在雪霧里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明翙心跳越發(fā)的快,睜開雙眼定定的凝著眼前男人的臉,一時怔怔的沒說話,某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在胸口不停地激蕩。
她捏緊披風(fēng)下的拳頭,眼眶越發(fā)潮濕滾燙。
“怎么?傻了?”
男人淡淡開口,濃密的長睫低垂下來,比雪還冷上幾分的視線落在明翙白皙的小臉上。
見她還是傻乎乎的不說話,便忍不住皺眉,“外面冷,回去。”
他是大寧朝最俊美的男人,風(fēng)姿氣度如覆雪之昆侖,清冷艷絕,卻也因不茍言笑,太過嚴(yán)肅,而顯得格外兇神惡煞。
他十五歲連中三元,是大寧朝最年輕的金科狀元,之后入翰林院,十六歲入戶部觀政,宮里的老皇帝對他圣眷頗濃,大為重用,幾年來他在六部輪值,短短七年之間,便成了刑部侍郎,入主樞密,稱一句權(quán)傾天下也不為過。
他手段狠辣,殺伐果決,脾氣古怪嚴(yán)肅,又帶著些閨閣少女不解的死板,因而周身氣場,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
燕京城這些達(dá)官貴人,不少人落在他手里,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莫說這侯府里,便是燕京城里那些做官的,沒有一個不怕他的。
人人都稱他做冷閻羅大奸臣,她聽了這諢號兒,更加不敢接近。
上輩子她打死也不肯住進(jìn)春山苑,便選了大房呂氏旁邊的一個小院兒住下,從此只親近大房,疏離二房三房,對自己這位殺神哥哥更是避之不及。
之后她看上七皇子,匆匆成婚嫁人,與他見面的機(jī)會愈發(fā)的少了。
每次有什么事兒求他,只需讓人帶封信回府,他便會替她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再后來,他在朝堂,她在王府后宅,也曾為了謝云綺通力合作。
那些年,她理所當(dāng)然的利用二哥,卻從不覺得是因他疼愛自己。
只以為他是以明家大局為重,為了明家的基業(yè),而輔佐七皇子,最后擁護(hù)七皇子登基。
可她卻忘了,在她選擇七皇子后,她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奸臣哥哥也曾對她發(fā)過脾氣。
“謝云綺心機(jī)太深!手段太狠!你嫁給他不會有好下場!明翙,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原來,在那個時候,他便已經(jīng)看出了謝云綺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