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抬頭看向說這句話的圣人。
正是那位天機(jī)圣人。
天機(jī)圣人笑著對她說,“當(dāng)年我便算到你的天命就是如此,如今,一切都應(yīng)驗了?!?br>
見她還不肯就范,天機(jī)圣人最后說道,“你若是還在期待那柄殘缺仙劍會出現(xiàn),大可死了這條心?!?br>
周圍圣人也紛紛道。
“呵,那柄劍可不敢現(xiàn)身,饒為仙劍之軀,卻不過徒有虛名罷了?!?br>
“就算真的來了,九圣齊聚還拿不下它?”
“一柄殘軀而已,當(dāng)真以為天下無敵了?!?br>
天機(jī)圣人道,“殘軀殘軀,它體內(nèi)存有一絲仙人的開天之息才能為仙劍,可是以它之殘軀,一旦動手,等待它的只有本源盡泄,連帶它的存在也會在天地間抹除......”
“原來...原來是這樣?!?br>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下方的凌霜并未露出心灰意冷。
反而如釋重負(fù)地笑了。
她忽得明悟了許多。
豁然開朗。
她釋然地笑了笑。
許多想問的問題不再重要。
他沒有來,或許才是最好的。
在眾圣之圍中,她反而松懈了下來,一瞬間潮水般的倦怠浸沒了她的思緒。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又冷又餓又痛的那個時候。
她用盡身上的每一分力氣,小小的身子絲毫不敢停歇地在山間爬著。
跌倒了,哭一會,再爬起來。
傷口拉痛了,哭一會,再繼續(xù)起來爬。
她的祈求無人回應(yīng)。
她的哭泣無人回應(yīng)。
她的悲傷,她的害怕,她的一切...都得不到回應(yīng)。
空幽的山谷只有野獸的吼聲和精怪的長嘯。
不知道哪里還會有危險,她只能先向前跑。
沒有目標(biāo),沒有方向,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時候。
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停下來就會死。
又或者,跑到死為止。
直到再次跌倒,再次爬起來。
而這一次,一切都改變了。
她聽到了那個聲音。
她叫出了那個怎么也忘不掉的稱呼。
她所說的一切,終于有了回應(yīng)。
“破劍...先生...”
被疲倦淹沒的她思緒幾乎快陷入黑暗之中。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勾起笑容,最美好的三年往事一一浮現(xiàn),如數(shù)家珍。
隨著思緒越陷越深,周圍越來越黑暗,
這樣...就是結(jié)束了嗎...
但...
她蜷縮成一團(tuán),對著明明空無一物卻仍舊摟緊了的懷中悄聲道,嬌憨的語氣一如曾經(jīng)能夠肆無忌憚地依賴他的時候。
“我能不能,最后抱你一次。”
她已經(jīng)很久...
很久...
沒有感受到那股溫暖了。
久到她已經(jīng)快忘記了那股溫暖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她放棄了最后一絲回憶,思緒沉淪進(jìn)無邊的黑暗。
越陷越深,無邊無際。
找不到出口。
沒有目標(biāo),沒有方向。
但身后不知何時傳來一絲暖意。
在思緒的最后一刻,她恍惚間覺得,這暖意和記憶中的。
有點(diǎn)像,卻又不像。
驀地,無邊的黑暗從身后被撕開,一柄鋒利無雙的器物割開了一切。
天地猶如晨昏線那樣分曉。
熟悉卻又陌生的輕哼聲在耳邊回蕩。
“哼......”
這是...
思緒轉(zhuǎn)瞬間被拉回。
她陡然睜大了眼睛。
卻不敢回看。
“老匹夫們,以大欺小很有意思嗎?”
蘇遠(yuǎn)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轟隆不絕,綿延萬里。
......
她的根骨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圓滿,血脈中的精粹盡數(shù)被激活
她化作了真正的冰靈鳳
她向你沖來了
她意圖...天機(jī)被遮掩,你看不到有用的信息
天機(jī)被遮掩,你看不到有用的信息
天機(jī)被遮掩,你看不到有用的信息
...
天機(jī)被遮掩,你看不到有用的...你動用了仙人留下的開天之息
開天之息經(jīng)你百年間不停地吸收日月精華,越發(fā)精粹,你借用開天之息塑造了身體
你的體內(nèi)流轉(zhuǎn)著磅礴的修為
但你本是殘缺仙劍,殘軀無法完美容納開天之息,開天之息在不斷泄露,完全泄露之時,你之存在抹除,本次模擬結(jié)束
你,來到了她的身邊
......
天之涯上。
蘇遠(yuǎn)輕輕將那單薄的身影抱起。
抱在懷中,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原來抱著是這樣的感受?!?br>
這話使得懷中那單薄的軀體微微一顫。
她靠在你胸前,眼眸低垂,根本不敢抬頭看。
她眼中蓄滿了淚水。
她不知道那是為何,委屈亦或者高興,亦或者......
百般情緒交雜在心間。
她微微抬頭,卻又低下頭去,攥緊了手心,肩頭微微顫著,又驚又怕,不敢確認(rèn)那真的是他。
“你真的...來找我了?!?br>
蘇遠(yuǎn)輕哼了一聲,哼聲淡淡飄蕩在天地間,落在所有人心頭。
“好你個殘缺之體,竟然敢現(xiàn)身,看來你做好了尋死的準(zhǔn)備?!?br>
“即便仗著仙人的開天之息,可不要忘了你并不是仙人親至,若是我們中單獨(dú)一人或許還會頭疼,但九圣齊聚,你也妄想翻天?”
“倒是可惜了這縷開天之息,要隨著他一同灰飛煙滅?!?br>
蘇遠(yuǎn)將懷中橫抱的嬌軀放下,揉了揉身前腦袋上那略有些雜亂的烏黑長發(fā),將之輕輕抱緊于身前。
對著她耳邊悄聲說道。
“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如何心狠手辣了,以后,再被人欺負(fù)可就沒有我了?!?br>
全身被擁抱進(jìn)那溫暖懷抱的凌霜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淚如雨下。
她趴在那溫暖胸膛上,嚎啕大哭。
蘇遠(yuǎn)的眼神卻越發(fā)凌厲,直至殺意蹦現(xiàn),眼底一絲血光一閃而過。
他再無一絲保留,體內(nèi)的磅礴修為徹底地爆發(fā)出來,化作了通天的光柱,沖破云霄,其中蘊(yùn)含的凌厲劍意甚至有股要將天捅破的趨勢。
在場九位圣人無一不面色劇變。
“天機(jī),你不是說頂多有初入圣的實力嗎?怎會是如此大變數(shù)?”
“天機(jī),你莫要瞞我們,我們討不到好,你也照樣跑不掉!”
他們紛紛詰問起天機(jī)圣人,大感不妙。
在這股磅礴如深淵的修為面前,他們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葉扁舟,只能隨波逐流。
而恐怖的卻并不是大海,是包含了大海在其之下的無盡深淵。
尤其是天機(jī)圣人,大驚失色,絲毫沒了之前勝券在握的樣子。
“不,不對......”他急忙忙在袖中算著,但怎么算都算不對,“不對不對不對......完全不對,為何天機(jī)根本沒有這一幕......”
算到最后,他的信念崩潰,整個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滯。
“難不成......天機(jī)錯了?”
等他回過神來,對上的是蘇遠(yuǎn)那暴戾至極,滿是洶涌殺意的眼神。
“老匹夫們,受死!”
“豎子爾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