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佑寒聲音很冷:“小寧,我是你爸,不是你的保姆!”
他很少有對小寧嚴厲的時候。
小寧繼承了母親的高智商,學(xué)習(xí)方面幾乎不用他操任何心。
因此,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充當大后方的職責,照顧小寧的生活起居。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健康狀況,全部做的無微不至。
可就算如此,小寧也總是對他不滿。
習(xí)慣了他的付出,便越來越心安理得的提出各種要求,理直氣壯的讓楚佑寒為他做任何事。
從前他處處忍耐,但現(xiàn)在,他不想忍了。
葉秋漓從廚房出來,對小寧說:“今晚讓爸爸休息,明天再做?!?br>
這個時候,葉秋漓好像又恢復(fù)了好妻子的模樣。
她塞了一個熱水袋在楚佑寒懷里,想去握他的手,“何必和小孩子生氣?!?br>
楚瑾川微微后撤,躲過她的動作。
聲音很平靜:“我沒有和她生氣?!?br>
他只是通知小寧,以后不會再給她做全職爸爸了。
葉秋漓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又收回。
沉默中,有種令她無所適從的氛圍,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葉秋漓皺眉,她從沒見過楚佑寒這樣子,在她的預(yù)想里,楚佑寒應(yīng)該會大吵大鬧,責怪她,怨恨她,最后再妥協(xié)。
但現(xiàn)在,他越過所有步驟,平靜的接受一切。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樣。
“先吃飯吧?!?br>
葉秋漓轉(zhuǎn)移了話題,從廚房端出一份魚湯。
第一碗盛給了楚佑寒。
“喝點湯暖暖身子,你不是最愛喝魚湯嗎?”
楚佑寒看著碗里奶白色的湯,魚肉軟嫩,湯汁鮮美。
是葉秋漓最擅長的一道菜。
只是......
楚佑寒心里泛起苦澀。
“喜歡喝魚湯的,是楚瑾川。”
葉秋漓的動作微頓,然后若無其事的說:“你們是兄弟,喜好應(yīng)該相似?!?br>
楚佑寒自嘲的笑。
他和楚瑾川的喜好完全不同。
但葉秋漓只記得楚瑾川的。
她那個平時只記實驗數(shù)據(jù)的腦子,卻專門騰出了一塊地方,記有關(guān)楚瑾川的一切。
這次楚佑寒低頭說:“我最討厭喝魚湯。”
“我討厭魚湯里的腥味,難聞,惡心,喝一口像在喝泔水?!?br>
葉秋漓的動作沒停,只是平靜的說:“吃魚對心臟好?!?br>
楚佑寒握著勺子的手收緊,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
楚佑寒沒再說什么,硬著頭皮把一碗魚湯喝下去,轉(zhuǎn)頭去了房間。
結(jié)婚八年,他和葉秋漓都是分房睡。
因為葉秋漓說她睡眠淺,所以他就自愿去睡客房,一睡就是八年。
其實只是不想和他同床共枕吧。
不過事到如今,楚佑寒也不在乎了。
次日一早,楚佑寒睡的頭昏腦漲,正迷迷糊糊不知是何時。
外面?zhèn)鱽砼榕榕榈那瞄T聲。
“爸爸,壞爸爸,你怎么還沒起來給我做早飯!”
楚佑寒身子重的厲害,勉強爬起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八點。
小寧七點半上學(xué),以往他都會在六點前起床,準備早餐和她上學(xué)要帶的東西。
他打開門,小寧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
七歲的女孩已經(jīng)有些力氣了,楚佑寒疼的后退幾步,扶住門框才沒摔倒。
“你媽呢?”
客廳里空蕩蕩,房間里也沒人。
小寧理所當然的說:“媽媽要上班,她工作很忙的,哪像你整天在家什么也不干,就連給我起床做飯都躲懶?!?br>
葉秋漓確實很忙。
作為江城最頂尖醫(yī)院的心外一把刀,她工作起來簡直廢寢忘食,完全忽略孩子和家庭。
小時候小寧生病,他獨自帶著孩子去掛號,上上下下的跑,累的滿頭大汗,最后小寧好了,自己卻病了。
葉秋漓得知后,只是冷淡的說了句:“下次這種事,記得叫保姆?!?br>
一句保姆,說的輕飄飄。
她沒帶過孩子,當然不知道,孩子生病的時候,家長有多擔憂。
保姆只能承擔跑腿的工作,可孩子的陪伴,照料,他怎么能放心保姆來做。
這些葉秋漓都不懂,只會怪他沒苦硬吃。
而現(xiàn)在,小寧也這么覺得。
“瑾川叔叔說的對,你就是個懶鬼,廢物,根本不是個好爸爸!”
童言無忌最傷人。
楚佑寒看著她,這個自己一手養(yǎng)大的孩子。
明明小時候還會抱著他的脖子,甜甜的叫他爸爸,信誓旦旦的說,要做爸爸一輩子的小棉襖。
怎么如今,成了這幅樣子。
楚佑寒慘笑:“小寧,你看不到我生病了嗎?”
小寧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好。
她皺著眉,眼神和葉秋漓一樣的冷漠,沒有關(guān)心只有不悅。
“真笨,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連健康管理都做不好的人,不配當我的爸爸?!?br>
說完,小寧背著書包離開了。
楚佑寒站在門口,頭昏眼花,慢慢扶著門框蹲下來。
房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
楚佑寒站在原地,苦澀的想:很快,我就不是你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