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老公答應(yīng)我,只會陪抑郁癥發(fā)病的白月光九十九次。
可當(dāng)我記滿了九十九次,卻看到他和白月光緊緊相擁。
后來,我不再哭著攔著他去找白月光。
只是跟他要了一副平安鎖,作為即將誕生的孩子的禮物。
提到孩子,老公的神情溫柔了幾許,“等我回來,我和你一起去醫(yī)院產(chǎn)檢。”
我乖巧地“嗯”了一聲。
沒有告訴他,我十天前向組織提交了離婚申請。
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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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交離婚申請的第十天,我在醫(yī)院走廊遇見了陸遠舟。
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何皎皎,像在呵護一個珍寶。
可見到我,陸遠舟立刻皺起了眉頭:
“你來干什么?是不是又想找皎皎麻煩?”
他警惕的看著我,眼神冷到了我的心底。
何皎皎拉著陸遠舟的手,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薇薇姐,你別誤會。遠舟只是太在乎我了?!?br>
說著,她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我的肚子上。
“聽說你也住院了,孩子沒事吧?”
我還沒回答,陸遠舟就急著安慰她道:
“應(yīng)該就是動了點胎氣,不會有事的?!?br>
“你別胡思亂想,好好把自己的身子養(yǎng)好就行?!?br>
我下意識摸上小腹,心里苦澀。
是啊,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孩子沒了嗎?
怎么比得過何皎皎重要。
否則,陸遠舟又怎么會明知道我在同一家醫(yī)院住院。
卻連一次問候都沒有。
明明只要他肯來病房看我一次,就會知道。
我們的孩子,已經(jīng)沒有了。
扯了扯嘴角,我摸到了口袋里已經(jīng)摸得有些溫?zé)岬牟A俊?br>
自從何皎皎回來,陸遠舟每隔幾天就會突然消失去陪她。
他說:
皎皎從小就心思敏感,現(xiàn)在又生了病,我不陪著她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你放心,我只是不想她做傻事,沒有別的意思。
他答應(yīng)我,只陪何皎皎九十九次。
九十九次之后,他就徹底收心,和我好好過日子。
所以每次他離開,我都會在玻璃瓶中放一顆黃豆。
七天前,我終于攢滿了九十九顆。
可當(dāng)我滿懷期待找到他時。
看到的卻是陸遠舟將何皎皎緊緊抱在懷里的場景。
我是他的妻子。
此時此刻,卻只能站在街邊,遠遠的窺視著他和另一個女人的幸福。
“你們在干什么?”
我紅著眼走到兩人面前,怔怔地問道。
陸遠舟觸電般的松開了摟著何皎皎的手,眼神慌亂:
“予薇,你別誤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我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何皎皎就搶先一步開口:
“都是我不好,是我打擾了你們,對不起?!?br>
“遠舟哥,你以后別管我了,就讓我死在外面吧?!?br>
說完,她就往街上沖去,正好被一輛自行車刮倒。
陸遠舟臉色一變,急忙撞開我將何皎皎抱在懷里。
我來不及反應(yīng),重重倒在地上。
小腹也傳來陣陣鈍痛,顫抖著手往下一摸,是刺目的鮮血。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老公,陸遠舟!”
我捂著肚子艱難地叫著他的名字,期望他能回頭。
陸遠舟頓了一下,回過頭卻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姜予薇,你明知道皎皎有抑郁癥,為什么還要刺激她!”
“要是皎皎出什么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這次就當(dāng)是給你一次教訓(xùn),以后離皎皎遠點?!?br>
說完就抱著何皎皎上了吉普車。
最后,還是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將我送去了醫(yī)院。
醫(yī)生告訴我,我流產(chǎn)了。
我躺病床上,腦海里不斷回憶起陸遠舟離開時的畫面,眼淚模糊了雙眼。
陸遠舟,我答應(yīng)你。
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靠近你們。
你,自由了。
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
陸遠舟像是看不見我臉上的蒼白,淡淡地提醒我:
“沒什么事就回去吧,畢竟是軍屬,自覺點別占用醫(yī)療資源?!?br>
我點點頭:
“好?!?br>
陸遠州繼續(xù)說道: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要陪皎皎,沒事就別來找我了?!?br>
我繼續(xù)點頭:
“好?!?br>
可能是我的反應(yīng)太過平淡,陸遠州反而愣了一下。
他松開了護著何皎皎的手,上前兩步:
“你......身子不要緊吧?”
“等皎皎情緒穩(wěn)定一點,我再陪你好好做次產(chǎn)檢?!?br>
我嗯了一聲,假裝沒看到何皎皎嫉恨的眼神。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聞到了陸遠舟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桂花香。
是何皎皎常用的發(fā)油。
在醫(yī)院的這些日子里,陸遠舟應(yīng)該沒少把何皎皎摟在懷里吧。
否則,又怎么會連衣服都浸入味。
回到家,隔壁的蔣嫂子正好出門。
看見我慘白的臉色,她嚇了一跳。
“誒呀,予薇,你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笑了笑,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原來,我的臉色真的這么難看。
原來,別人是能看出我不對勁的。
可陸遠舟怎么就看不出來呢?
七天了,哪怕只是一句關(guān)心......也好。
看我不說話,蔣嫂子也不再問,只是小心地將我扶回家里坐下。
晚上,蔣嫂子端了一大碗雞湯給我。
“予薇,你身子本來就弱,現(xiàn)在又懷了孕,趕快補一補?!?br>
蔣嫂子的丈夫也是軍人,可他們家孩子多,津貼不夠用。
每個月就指著用雞蛋換些生活用品,減輕家里負擔(dān)。
謝過了蔣嫂子,我坐在餐桌前出神了很久。
我想不明白。
為什么連鄰居都能這么關(guān)心我,可我的丈夫卻能一次又一次棄我不顧。
這段婚姻,真的有點可笑。
嘆了口氣,我珍惜地將湯碗拿到嘴邊。
正要開始喝,院門卻被人推開。
“予薇,我回來了?!?br>
陸遠舟走進來,手上還拿著幾件換洗衣服。
我奇怪地看向他:
“你怎么回來了?不用陪何皎皎嗎?”
陸遠舟放下衣服,隨口說道:
“醫(yī)生說皎皎的病不重,但我還是不放心,讓她再多住幾天院?!?br>
“所以現(xiàn)在先回來拿點生活用品?!?br>
我嗯了一聲,心里卻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上午說的話。
“沒什么事就回去吧,自覺點別占用醫(yī)療資源。”
原來只要是何皎皎。
一切都會不一樣。
大概是真的心死了,我竟然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
垂下眼,正準備繼續(xù)喝湯,拿好東西的陸遠舟卻突然開口:
“你燉了雞湯?”
“你先別喝,皎皎身子弱,剛好喝雞湯補補?!?br>
拿著湯碗的手就此頓住,我怔怔地看著他:
“這是蔣嫂子特意給我燉的?!?br>
陸遠舟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從櫥柜里找出飯盒。
“你的身子我知道,喝不喝雞湯都一樣?!?br>
“這次先讓給皎皎,下次我?guī)闳鵂I飯店吃?!?br>
熟悉的話讓我又想起了從前。
予薇,這次的布票我先給皎皎了,下次發(fā)了津貼再給你做衣服。
予薇,晚會你別去了,把位置讓給皎皎,下次文工團來演出的時候,我再叫你。
予薇,皎皎想認識我的朋友,這次戰(zhàn)友聚會你就別來了,下次再帶你。
予薇......
好多個下次啊,多的我都數(shù)不清了。
趁著我愣神,陸遠舟將雞湯裝進飯盒,敷衍地關(guān)心道:
“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br>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離開,衣擺不小心掃到桌上的湯碗。
“砰!”
湯碗掉在地上,和我的心一起摔成了碎片。
“陸遠舟。”
我叫住他,從口袋里拿出攢了九十九顆黃豆的玻璃瓶。
“九十九顆黃豆,你數(shù)數(shù)?!?br>
陸遠舟的背影一頓,轉(zhuǎn)過身愕然地看著我:
“已經(jīng)夠了嗎?”
我嗯了一聲:
“夠了。”
陸遠舟放下手里的東西,有些為難。
我沒說話,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如我所料。
陸遠舟只是遲疑了一會兒,就說道:
“予薇,皎皎現(xiàn)在離不開人......”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愧疚,但還是繼續(xù)說道:
“我們的約定......作廢吧?!?br>
我垂下眼,輕嘆了口氣。
“好。”
陸遠舟怔住了,他不敢相信我居然這么容易就同意了。
他激動地抱住我:
“予薇,你真好?!?br>
“你放心,等皎皎病情穩(wěn)定了,我一定好好陪你?!?br>
我嗯了一聲,只提了一個要求。
“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想要一副平安鎖?!?br>
提到孩子,陸遠舟的神色變得更加柔和。
“好,等我回來,就陪你去產(chǎn)檢,再給我們的孩子買副最好、最漂亮的平安鎖?!?br>
我的瞳孔微微顫抖,失去孩子的痛苦再一次襲來。
“好?!?br>
只是我的孩子,永遠看不到了。
等他走后,我起身打開了抽屜,拿出那疊被我仔細整理好的病歷單。
第一次確認懷孕。
第一次產(chǎn)檢。
第一次拿保胎藥......
每個陸遠舟不在家的夜晚,我都會拿出它們看了又看。
那是初為人母的期待和激動,也是我作為妻子,對家庭的美好期望。
可是現(xiàn)在......
我從口袋里拿出那張流產(chǎn)報告,顫抖的將它與那些單子放在一起。
眼淚掉下,浸濕了紙張,像是在告別。
深吸了口氣,我正要關(guān)上抽屜,身后卻突然來陸遠舟的聲音。
“你在干什么?”
我慌亂地將抽屜關(guān)上,擦去眼角的淚水。
陸遠舟走過來,視線定格在抽屜上。
“你怎么又回來了?”
緊緊靠在柜子上,我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
陸遠舟走過來,抬手。
卻是落在了我的眼角。
“你哭了?”
他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濕潤,有些無措。
我笑了笑,隨口解釋道:
“孕婦嘛,情緒就是會比較多變,一會兒就好了?!?br>
陸遠舟松了口氣:
“那就好。我剛剛忘記問了,你喜歡什么樣的平安鎖?”
“祥云再加個福字怎么樣?現(xiàn)在抓得比較緊,圖案還是簡單點好?!?br>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么在意。
要是之前也這么在意就好了。
“可以,你決定就好?!?br>
陸遠舟點點頭,確認了我的心意后就走了。
只是關(guān)門前,他又再次確認道:
“你真的沒事嗎?”
我張了張嘴,心里突然多了一縷期待。
“如果我有事,你可以陪我嗎?”
陸遠舟頓了一下,接著又笑了:
“予薇,你別胡鬧了,皎皎還在醫(yī)院等我呢?!?br>
“晚上早點睡,我先走了?!?br>
關(guān)上門,我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哭自己瞎了眼和陸遠舟結(jié)婚。
更哭自己居然還一次又一次對陸遠舟升起希望。
明明,早就知道結(jié)果了,不是嗎?
那天晚上,我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
離婚申請還沒有下來。
可我真的已經(jīng)筋疲力盡。
臨睡前,我將那瓶黃豆倒出來,泡了一夜。
第二天,我吃著煮爛的黃豆糊糊,收到了陸遠舟的消息。
他派人轉(zhuǎn)告我,平安鎖已經(jīng)買好了。
讓我去醫(yī)院拿。
到了醫(yī)院,我直接去了何皎皎的病房。
陸遠舟不在,應(yīng)該是去買飯了吧。
何皎皎笑著問我:
“薇薇姐,你找遠舟是有什么事嗎?”
我扯了扯嘴角,語氣平靜:
“我來拿平安鎖,你知道陸遠舟放哪兒了嗎?”
何皎皎做作的啊了一聲,露出放在被子里的腳。
腳踝處正好系著一條紅繩,上面掛著一個精致的平安鎖。
祥云、福字,和陸遠舟答應(yīng)我的一摸一樣。
“你是說這個嗎?遠舟哥哥送給我做腳鏈了,好看嗎?”
何皎皎笑容得意,我卻幾乎失去理智。
我的孩子沒了,我的丈夫不愛我。
我只是想要一副平安鎖而已。
我只是想......讓那個沒機會出生的孩子......
在地下能帶著父親的祝福......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醫(yī)院。
只知道到家的時候,我的嗓子已經(jīng)徹底哭啞,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回到家,我拿出信紙在上面記下還沒做完的事。
希望我走之后,陸遠舟能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幫我完成。
等確認再也沒有遺漏之后,我拿起行李離開了大院。
剛換完班的警衛(wèi)員熱情地想要幫我提行李,卻被我拒絕。
以后的路。
我只想自己走。
另一邊,打飯剛回來的陸遠舟將飯盒放下。
“皎皎,剛剛我不在,予薇有來過嗎?”
何皎皎笑了笑,將腳縮進被子:
“沒有啊,剛剛沒有人來過。”
陸遠舟點點頭,打開飯盒:
“先吃飯吧,我的平安鎖你替我收好了嗎?”
“下午我回家一趟,把它帶給予薇?!?br>
何皎皎嗯了一聲,接過飯盒。
突然有人敲門。
護士走進來,問道:
“你們誰是姜予薇的家屬?流產(chǎn)的藥她忘記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