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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惹了夫君的白月光不高興,我便被他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勞山反省。
此地之人皆非良善,是惡魔。
只因夫君吩咐了他們要好好教導我。
所以自我踏入此地第一天起,我就淪為了最下等之人,白天被打罵,夜晚被欺辱。
做飯婆子嫌我手腳慢,可用燒火棍隨意抽打我。
舞姬嫌我舞姿笨拙,可將我推搡至眾人面前,任他們嘲笑。
就連身份最低微的守夜小廝,都能在半夜隨意進入我的房間,對我肆意輕薄。
直到今日,看守此地的侍衛(wèi)沖進我的房間,我麻木地開始解衣帶,他卻突然大聲喊道。
“王爺來接您了!您可以走了!”
我一愣,時隔三年,他終于想起我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1
我還沒從侍衛(wèi)的話中回過神來,他便上前湊近我耳邊,惡狠狠開口。
“回去以后,管好您的嘴。”
“這地方的人都有權有勢,您也不想您回去以后大家都知道您這三年過的是什么日子吧?”
“不該說的千萬別說,對大家都好。”
我低著頭不敢言語。
他的擔憂真是多余,現(xiàn)在的我,還能說什么呢?
我低著頭跟著侍衛(wèi)走到路邊,甚至不敢抬頭多看周邊的環(huán)境一眼。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怎么?這么多年,你啞巴了?”
“蘇錦璃!見到本王不會說話嗎?”
“還是你在怨恨本王把你丟到這里來?”
說話的人正是我的夫君,蕭逸塵。
聽到他的聲音已帶怒氣,我忙不迭開口解釋。
“蕭......王爺?!?br>
“不是的,我不恨,我一點都不恨,是我自己做錯了?!?br>
“多謝王爺來接我......”
看著蕭逸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身登上了馬車。
我趕緊跟上他的腳步,生怕慢了一秒,就被他繼續(xù)丟在這個地方。
上了馬車后,我小心翼翼彎腰地站在一旁,甚至不敢坐下。
蕭逸塵似乎也懶得跟我說話,靠在軟墊上閉目養(yǎng)神。
我這才敢偷偷打量著他。
蕭逸塵,是我愛了十五年,成婚三年的夫君。
我們自幼相識,是雙方長輩定下的婚約。
從記事起,我便跟在他身后,嘰嘰喳喳地做他的小跟班。
自小我便認定,我們是要成婚的。
我以為,他也是這樣覺得的。
三年前的一場宮變,帶走了我的家人。
為了穩(wěn)定局勢,也為了安撫我,蕭逸塵的父王操辦著讓我們成了婚。
可直到婚后我才知道,蕭逸塵有一個深愛的女子林婉清,但卻因為父王定下的成婚對象是我,所以他們分開了。
自此,蕭逸塵恨極了我。
更是在三年前,因為林婉清的一句話,他便將我丟到了這勞山,美其名曰讓我反省自己。
想到這里,我眼眶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緩緩停下,小廝阿福正等在路邊。
一見到我們,阿福便拉開了馬車的門簾,等待著我們下車。
蕭逸塵沒有在意我,徑直下了馬車。
在阿福的目光下,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挪動腳步。
“這......跟王爺一起走,這不合規(guī)矩吧?”
聽到我的話,蕭逸塵終于忍無可忍,狠狠一腳踹在我身上。
“本王給你臉了是吧?”
“有氣你就撒,有話你就說,裝出這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給誰看?”
“一路上就這副死樣子,誰對不起你了嗎?”
我不顧身上的劇痛,趕緊起身沖著蕭逸塵連連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br>
“王爺您別生氣,我這就走?!?br>
“您千萬別因為我生氣,是我錯了,是我錯了?!?br>
蕭逸塵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之后向前走去,我怕他再生氣,趕緊跟著他的腳步。
蕭逸塵,你不是要我來這地方學乖嗎?
現(xiàn)在我學乖了。
你怎么又不高興了呢?
2
阿福一路將我們引回了王府。
剛進府,林婉清嬌柔的聲音就傳進了我耳中。
“喲,蘇小姐回來啦?”
“許久不見,蘇小姐怎么如此狼狽?逸塵你也真是的,大老遠接蘇小姐,也不知給她帶身得體的衣裳?!?br>
“要是讓旁人看見了,還以為你苛待自己的王妃呢。”
說話間,林婉清自然地挽住了蕭逸塵的胳膊。
她身著綾羅綢緞,發(fā)髻精致,面容姣好。
比起我,她更像這王府的女主人。
而我低頭看了看自己。
被丟到勞山時,蕭逸塵沒有給我準備任何東西。
這三年以來,我都是撿別人不要的衣物穿。
現(xiàn)在的我看起來,比街邊的乞丐都不如。
見我沒有說話,蕭逸塵慍怒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錦璃,你裝上癮了是吧?”
“婉清在跟你說話,你啞了還是聾了?”
“你以為你還是蘇府大小姐嗎?還是你覺得你才是蕭王妃?”
說著他抬手便想沖我動手。
三年來的應激反應讓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br>
“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了,別打我,別打我......”
本以為只要我認錯,蕭逸塵就會放過我,畢竟在勞山的三年,都是這樣的。
只要我跪地求饒,他們就會站在一旁哈哈大笑,不會再打我了。
可蕭逸塵卻跟他們不一樣。
我的行為似乎讓他更生氣,他猛地上前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
“蘇錦璃!你聽不懂本王說話是不是!”
“本王讓你別再裝了,你裝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給誰看!”
“三年不見,你還是這么讓人惡心!”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林婉清便上前阻止了他的動作。
“哎呀逸塵,你溫柔點,別這么粗魯。”
“你就是不懂女子的心思,幾年沒回來,蘇小姐肯定希望你能心疼心疼她嘛?!?br>
“再說了,我說了我要回府,你非要我待在那兒,蘇小姐肯定心里不高興了才這樣的?!?br>
蕭逸塵順勢放開了我,嗤笑一聲開口。
“她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跟你比?!?br>
“當初要不是她,蕭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br>
“她還敢跟你爭風吃醋,看來她還是這幾年沒有得到教訓?!?br>
我不敢再聽了,我生怕他再把我送回那個勞山去。
許是我低眉順眼的模樣讓林婉清很滿意,又或是蕭逸塵的偏愛取悅了她。
林婉清大發(fā)慈悲地揮了揮手。
“好了逸塵,為她生氣不值得?!?br>
“這么遠回來她也累了,讓她去休息吧?!?br>
“免得在這兒也礙你的眼,惹得大家都不高興。”
半晌后,見我趴在原地沒動,蕭逸塵又想發(fā)火,林婉清再次輕笑著開口。
“看我這粗心大意的,我還真是忙昏了頭。”
“幾年沒回來,蘇小姐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住哪里吧?!?br>
“要不今天委屈一下,就在后院那間柴房住一下吧,過兩日我再安排?”
我心里一緊。
這里是我的家,蕭逸塵是我的夫君。
可我的夫君站在別人身邊。
我的家里,也沒有我的房間。
3
躺在柴房的干草堆上,我還沒回過神來。
在勞山的三年,因為蕭逸塵的“特殊關照”,我是整個地方地位最低之人。
吃的是殘羹剩飯,睡的是最簡陋的草席。
在某一次被激烈地欺辱后,那小小的草席破了。
從那天開始,我睡的便是冰冷的地面。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正常的床鋪,我都快忘了床原來是這么柔軟這么溫暖的地方。
正想著,喉頭忽然一股腥氣涌起。
我預料到了什么,趕緊起身想到屋外去。
畢竟這柴房雖然破舊,但也算干凈,要是弄臟了,蕭逸塵會生氣的。
可來不及了。
我剛跑到門口便雙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忍了很久的惡心感從喉頭涌上來。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摔倒時的動靜太大,丫鬟小桃循著聲音推開了柴房的門。
一開門,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趕忙上前將我扶起。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王妃?”
“怎么會吐血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這得趕緊請大夫啊?!?br>
“可王爺剛剛跟林小姐一起出去了,對,阿福,阿福,我給阿福傳話?!?br>
我想阻止,可終究是沒有了絲毫力氣,兩眼一閉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是在醫(yī)館,我身邊只有阿福一個人。
看到我醒來,他慌忙出門去喊大夫。
大夫看著我的表情很是沉重。
“王妃,您的情況自己知道嗎?”
聽著大夫的話,我有些恍惚。
知道嗎?應該是知道的。
畢竟從大概半年前開始,我的身體便會經(jīng)常莫名其妙開始疼,吐血也變成了家常便飯。
但應該也是不知道的。
畢竟在勞山那種地方,我一個最低賤之人,我的死活又有誰會在意呢?
所以哪怕有游醫(yī),我也沒有資格去看病。
見我久久沒有說話,大夫看向了阿福。
“她的情況不太好,你先跟我到內(nèi)室來吧?!?br>
我抬了抬手,阻止了大夫的動作。
“所以有什么話你直接跟我說吧大夫,我承受得住?!?br>
聽到我這么說,大夫嘆了口氣,輕聲開口。
“這段時間以來你經(jīng)常疼得睡不著吧?”
“你的身體拖太久了,要是早點來......”
我直接打斷了大夫的話。
“大夫,麻煩你直接說吧,還有多長時間?我承受得住。”
面對我的淡然,大夫有些錯愕。
他猶豫了半晌,還是輕聲開了口。
“一月。”
大夫出去后,阿福臉上有些不忍。
“王妃,大夫剛剛跟我說,您身上有不少外傷?!?br>
“還有您的身體情況?!?br>
“這些事情,咱們還是要告訴王爺?shù)??!?br>
阿福是蕭逸塵的小廝,我被送去勞山之前,他就一直跟著蕭逸塵了。
所以對于我和蕭逸塵之間的事,阿福一直是清楚的。
我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阿福,以前我沒有虧待過你,這次,你幫我一個忙吧?!?br>
“今日的事,你我都不提,咱們就當這醫(yī)館沒來過?!?br>
“最后的這一個月,我想好好待著,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