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活下去,再見他一面。
可真的聽到他的聲音,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歹徒不滿我的沉默。
將利刃刺入我的胸腔,懲罰似的旋了半圈。
我痛苦地倒吸涼氣。
但肺部就像破了的氣球。
呼不出,吸不進。
意識漸漸消散,恍惚間,我對電話那頭說道:“顧易城,今天本是我嫁你的日子,要是我死了,你會惦記我嗎?”
臉上不斷流下濕涼黏稠的液體。
分不清到底是血,還是淚。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冷笑:“林清,你就見不得嬌嬌的病好轉嗎?
要死,也得等我娶完她再死!”
電話被掛斷。
我不被偏愛的生命,也走向了盡頭。
明明小時候,我也是爸媽捧在手心的寶貝。
我有一柜子的蓬蓬裙。
連發(fā)卡這樣的小配飾,都有滿滿一抽屜。
小朋友們夸我是幼兒園里最漂亮的小公主。
反倒是林嬌,因為發(fā)育速度比我慢,爸媽為了省事,經(jīng)常讓她撿我的舊裙子穿。
翻天覆地的變化,始于六歲那年,我成了害妹妹走失,爸爸去世的罪人。
即便是爸媽忘了反鎖住門,才給了林嬌偷溜出門的機會。
即便我為了尋林嬌找遍全城,把腳底磨滿水泡,為了報警救她回來,被人販子打到肋骨骨折。
即便后來林嬌得了白血病,我在給她一次次換血捐骨髓中,得了嚴重的再生障礙性貧血。
也堵不住媽媽對我的謾罵:“都怪你貪玩沒看住妹妹,她要是沒落在壞人手里,體質(zhì)變得這么差,就不會得白血病了!”
“你爸更不會急火攻心,猝死在找嬌嬌的路上了!”
“不就是貧血嗎,又死不了!
你是全家的罪人,害病妹妹害死爸爸,就該用一輩子贖罪!”
可是媽媽啊,我明明沒做過錯事,為什么要如此痛苦地活著???
悲憤之下,我猛然睜開雙眼。
身體上的痛苦,竟在此刻盡數(shù)消失。
我發(fā)現(xiàn)自己飄浮在空中,而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
塑料箱成了放置我尸骨的容器。
四件套被拿來擦拭血跡,裹成了一團,堆在房間角落。
歹徒正在下面吞云吐霧。
他往塑料箱里彈了幾下煙灰。
血肉間,飄著許多焦黑的煙頭。
我苦笑一聲。
媽,看到我死得這么慘,你應該很解恨吧!
就是不知道,顧易城會不會心疼我?
不,他不會的!
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被我迅速摁滅。
顧易城本是圈里出了名的“女友奴”。
他每天接我上下班,把我的照片掛滿辦公室。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他,為我練了一手好廚藝。
連每月的生理期,都記得比我還清楚。
戀愛第三年,我們開始談婚論嫁。
可自從我?guī)娏藡寢?,他就變了?br>
變得對我日漸冷淡,對林嬌愈發(fā)熱絡。
一個月前,在我們的訂婚宴上。
我好心給林嬌倒熱水,無意中濺了一滴在她的手背上。
見林嬌痛得眼淚打轉,顧易城對我當眾甩臉。
他生氣地推搡著我,直到我撞到上菜的服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