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賭一把

云琇戒備打量對面少年，婉拒："勞煩謝公子傳話，祖母心慈，沒把公子當(dāng)外人，但我不能不講究，煩請公子回去，以免傳出去說云府沒教好下人，待客不周。"

"八姑娘誤會了。"謝宗仁怎會聽不出好賴，忙解釋，"老太太，云伯父有恩于我們母子，我豈有吃白食的道理，再說力氣活本該男子做，我來幫妹妹們搬東西，放在各院門口，絕不叨擾。"

落毛鳳凰不如雞，謝宗仁越懂事、規(guī)矩、沒架子，老太太越同情他，加上討喜的皮囊，無往不利。

云琇想趕走他，得花點心思。

她收起鋒芒，淡淡笑道："謝公子是讀書人，一雙手拿文房四寶，不是干粗活的，搬搬抬抬自有下人，不必拘束客氣。"

說著，又對春桃叮囑："你務(wù)必把謝公子送回暉壽堂，再叫廚房煮碗姜茶給公子暖暖身子。"

謝宗仁做戲，她陪他演。

只有春桃傻乎乎問："姑娘，奴婢送公子回去，您那邊怎么辦？"

云琇被她逗笑："我自有辦法，你先帶公子回去。"

春桃老實哦一聲，對謝宗仁福禮道："請謝公子隨奴婢來。"

謝宗仁不好推脫，只得應(yīng)聲："有勞。"

至始至終，春桃沒發(fā)現(xiàn)他眼底復(fù)雜情緒。

至于云琇，她不需要謝宗仁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以這個男人的城府，知道今日來的是忠毅侯，一定會不擇手段攀附關(guān)系。

她犯過一次蠢，不會再犯第二次。

***

云琇到垂花門時，幾個小廝合力抬箱子，好不熱鬧。

她站在靠后游廊里觀望一小會，并未發(fā)現(xiàn)忠毅侯，難道自己來晚了，侯爺走了？

果真如此，忠毅侯遠(yuǎn)道而來被怠慢，難怪對父親不滿。

云琇眉頭緊蹙，轉(zhuǎn)身去了門房，大力掀開門簾，興師問罪："剛才誰叫門，誰迎門？"

面對突如其來的八姑娘，門房三個嗑瓜子的婆子慌亂吐掉嘴里果殼，面面相覷，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都啞巴了！"云琇發(fā)火時，不自覺露出主母氣勢，聲音涼涼，"說清楚從輕發(fā)落，說不清楚綁去暉壽堂，三十板子。"

讓老太太知道，絕不是一頓板子完事。

一個婆子嚇得辯解："八姑娘，這事不怪老奴幾個，叫門的是挑夫，我們按規(guī)矩一人給十個銅板，叫他們把箱子抬進(jìn)來，看他們?nèi)耸植粔?，還叫了自己人幫襯。"

忠毅侯親自送東西來，怎會讓挑夫叫門？

輕慢云府，壞的是二姐夫面子。

云琇不信忠毅侯這點道理不懂，她繼續(xù)追問婆子："你說叫門的是挑夫，長什么樣，穿什么衣服，姓什么，是行腳幫的挑夫還是碼頭接散活的？"

"這……"辯解的婆子一時被問住了。

云琇毫不留情揭開隱情："外面天寒地凍，又是冬至，揚州城大戶們都在自己府邸過節(jié)，串門不過些小人物，幾位媽媽自然懶得出去，隨便叫個小廝應(yīng)門，拿幾個銅錢打發(fā)。"

一語中的，三個婆子臉一陣紅一陣白。

云琇冷哼："三位媽媽有什么委屈，只管到祖母面前辯解。"

說完，她沒功夫廢話，掀開門簾，攏緊披風(fēng)直奔大門。

僅憑前世一面之緣記憶，云琇很快發(fā)現(xiàn)街對面忠毅侯一行人。

大概只顧游玩，身形高大的忠毅侯凌驍穿著十分隨便，棱角分明下顎胡茬子雜亂無章，不修邊幅，隨從的人亦如此，別說不懂識人的小廝，如果云琇沒見過本尊，怕也會認(rèn)錯。

"侯爺，請稍等！"她見凌驍上馬，知道他要走，顧不上禮數(shù)，一路小跑，擋在馬前，仰頭急道，"奴婢是老夫人貼身丫頭春桃，天冷老人家身子不利爽，姑娘們未出閣多有不便，奴婢大膽請侯爺看在云御史、定國公府三爺?shù)哪樏?，給個補償機會。"

定國公府三爺是二姐夫，云御史是父親。

云琇情急之下搬出兩張底牌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