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日她與王應(yīng)坤可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轉(zhuǎn)眼間變成素昧平生,她嘴里到底有幾句實話!
上官清語塞,一時拿不準(zhǔn)王應(yīng)坤到底是不是針對她,轉(zhuǎn)而一想,燕王有何立場問東問西,更何況他還鐘情宋啟蓮,今日那聲蓮兒叫的真夠親熱,當(dāng)下不冷不熱道:“臣女與王應(yīng)坤的私事跟王爺有何干系?!?br>“你!本王救了你!”他火氣噌的上來,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言道:“我就問你,你是不是對王應(yīng)坤有意?”
事到如今,燕王其實不信上官清會真的看上王應(yīng)坤,不然她斷不會在被王應(yīng)坤帶走后求救,那時他和容徹打馬經(jīng)過,隱約聽到有女子呼救,細(xì)聽又沒了聲音,疑心后還是決定返程瞧一眼,這才能出手相救。但茶樓里這兩人私會也是實實在在發(fā)生過的,他要聽內(nèi)情。
上官清正斟酌怎么回答,遠(yuǎn)處突然傳來容徹的聲音:“寧三,你人呢?”
黑暗中,兩人立在原地,誰也沒有回應(yīng),只聽得見彼此微促的呼吸聲。
片刻,上官清轉(zhuǎn)身離開佛臺,回到火堆旁,譚妙音與宋啟蓮?fù)岬乖诟刹荻焉纤孟闾穑裏o視容徹好奇看她的眼神,自己坐下來抱緊雙腿,頭枕在上面,合上眼睛休息。
緊接著,她聽到腳步聲,似是容徹起身離開。
容徹來到佛臺后,見蕭寧熙果真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動不動。
“你發(fā)什么愣?”容徹問。
蕭寧熙沒應(yīng),他純粹是被上官清氣的走不動道,但眼下不是探究這些事情的時候,待日后尋個機會再好好問問她,他說:“無事,走吧。”
容徹拉住他,問出心底的疑惑:“我大約看出來了,宋啟蓮是不是另有其人?”
蕭寧熙不隱瞞,回道:“之前的宋小姐不是真宋小姐,方才馬車內(nèi)回應(yīng)的你才是國公府的宋三小姐?!?br>“我說呢,就國公宋飛鷹還能生出天仙下凡的女兒,要說上官良有這樣的女兒,我還多少信一些?!?br>容徹認(rèn)為自己在相貌傳承這方面鉆研的頗有建樹,又不免想到寧三其人清醒理智,生平最厭惡欺騙背叛,假宋小姐把他騙的兩次主動登門國公府跟國公沒話找話說,肯定被寧三怨恨在心,這要是被他捆了落罪如何是好?
他可是太了解燕王,絕不會被美色誘惑輕而易舉的放過蒙騙他的人。
抱著心懸佳人的心思,他小心問道:“那假的宋小姐到底是哪座府上的?”
“你方才不是說了,上官良府上的?!笔拰幬醯馈?br>“?。俊比輳赜煮@又喜,萬萬沒想到假宋三小姐是真上官小姐,他這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別說小騙怡人,就算上官小姐跑到燕王府破口大罵,寧三也拿她沒轍,上官良跟他娘的馬蜂窩似的,誰敢捅!
他忽然心思一轉(zhuǎn),恍然大悟道:“我爹真是我親爹,他三番五次說要帶我去首輔府拜見上官良,結(jié)識上官小姐,都讓我給回絕了,如今想來,忒不識抬舉。等咱們剿匪事成,我回去定要纏著我爹,日日拜訪上官首輔大人,爭取早日踏破他家的門檻,抱得美人歸?!?br>難得容大人智慧井噴,一番美滋滋的言論卻著實氣綠了大梁燕王殿下的俊臉兒,怎么人人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踏進(jìn)首輔府宅,偏他想看一眼美人還得月黑風(fēng)高上房揭瓦,一不留神兒被她的好大哥掄著大刀追!
燕王沒好氣道:“你當(dāng)你是武曲星下凡還是文曲星轉(zhuǎn)世,你就是拆了上官良家的宅子,他也不會把女兒許配給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br>容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dāng)初他還勸他雙管齊下來著,這會兒怎么就改成讓他死心了呢。他不甘示弱道:“怎么著,上官良不會把女兒許配給我,難道會把女兒許配給你?雖然你小模樣是長得還不錯,有那么點風(fēng)流倜儻的意思,可是上官良也不稀罕那,他早在朝堂上把你給看膩煩了?!?br>蕭寧熙懶得在這個時候跟容二白話,轉(zhuǎn)身離開佛臺,容徹也立即跟著他離開。
兩人走了幾步,蕭寧熙突然停下,沉聲道:“有人來了,來人不在少數(shù)?!彼杆偕锨敖行讶齻€女人,與容徹一起將睡眼惺忪的三人擋在身后。
就在這時,王應(yīng)坤帶著十幾名身披斗笠的黑衣人出現(xiàn)在破廟前,黑夜雨幕中猶如奪命閻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蕭寧熙暗道不好,看來人身形步伐應(yīng)該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今晚怕是兇多吉少。
王應(yīng)坤率領(lǐng)眾黑衣人踏進(jìn)破廟,伸手一把扯掉斗笠,對燕王道:“王爺,我與你無冤無仇,不想為難你,只要你將上官清交給我,我立刻放你們走?!?br>蕭寧熙掃了一眼王應(yīng)坤,語氣冷靜:“上官清與你有何恩怨,讓你不惜身敗名裂也要得到她?今晚你出現(xiàn)在這里就該知道,以后大梁再無你容身之處!”
王應(yīng)坤笑了幾聲,并不懼怕,事已至此沒有退路,與其窩窩囊囊的生活在尚書府不受父親重視,唯唯諾諾的混在官場上無人提攜,不如遂了心愿,不枉活一場。
他冷聲道:“我已然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便也不想什么以后,我唯一的念想就是得到上官清,實不相瞞,我對她動了心,前途與美人,總該得到一個?!?br>“你孤注一擲要帶她走,可曾問過她愿不愿意?”蕭寧熙轉(zhuǎn)身拉著上官清的衣袖將她帶到身邊,問:“你可愿意跟他走?”
上官清凝著燕王的眼眸,不假思索道:“不愿?!?br>蕭寧熙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他扯了扯嘴角,對王應(yīng)坤道:“你聽到了?她不想跟著你?!?br>他頓了頓,語出驚人:“不過,本王可以幫你勸勸她?!?br>上官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燕王,他為了自保,真要將自己交給王應(yīng)坤?
蕭寧熙話一出口,破廟的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他。
“上官小姐,他們?nèi)硕鄤荼姡v然本王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常言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既然他想要的只是你......”蕭寧熙微微側(cè)身,似是對容徹道:“便不會傷害其他人,我們無需反抗。”
“王爺...你....”上官清泫泫欲泣,突然,衣袖下,他悄悄握緊了她的手。
她立即心領(lǐng)神會,與他的大手交握在一起。
王應(yīng)坤叫道:“王爺您盡管放心,我保證不會傷害其余人等的性命,清兒,你自己走過來。”
上官清側(cè)頭看王應(yīng)坤一眼,正不知如何是好,譚妙音上前一步,大怒道:“王應(yīng)坤,當(dāng)日拋棄你的人是我,要殺要剮,我認(rèn)了,你不要難為上官小姐,她是無辜的?!?br>“我說了我只要上官清,你拋棄我,我對你也是虛情假意,我們之間一筆勾銷,趕緊讓她過來,不要再試圖拖延時間?!蓖鯌?yīng)坤雙手擊掌,身后的眾黑衣人立即讓出一條道,緊接著兩個黑衣人一人拖著一個昏迷的丫鬟,從破廟外進(jìn)來,像扔死狗一樣將兩個女人扔在地上。
“寶珠!”上官清大叫道。
“芳草!”宋啟蓮捂著嘴小聲嘀咕,生怕引起王應(yīng)坤的注意。
上官清目眥欲裂,“你把寶珠怎么了?”
“你放心,她只是暈過去,但是你再不過來......”王應(yīng)坤拔出劍,抵著寶珠的脖頸,“我立即讓她身首異處。”
譚妙音見只有兩個丫鬟,疑心大起,自己的貼身丫鬟棉香去哪兒了,“王應(yīng)坤,你把棉香藏哪了?”
王應(yīng)坤冷笑,“棉香對我忠心耿耿,要不是她通風(fēng)報信,今日怎么能把你們逼到這里,我自會好好待她?!?br>譚妙音氣得跺腳,棉香這個吃里爬外的死丫頭,竟然早就跟王應(yīng)坤有一腿,定是因為不能跟隨自己陪嫁給王應(yīng)坤,才起了禍心!
蕭寧熙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上官清的肩上,作勢要推她過去,口里說道:“王應(yīng)坤,接好上官小姐?!?br>突然,“嗖”,一道利刃劃破空氣聲。
蕭寧熙甩出一柄飛刀直擊王應(yīng)坤面門,就在王應(yīng)坤閃身躲避之際,他拉著上官清向破廟內(nèi)堂飛奔,只來得及留下一句:“容二,拖住他們!”
破廟內(nèi)堂斷壁殘垣,沒有一片可以容身的地方,暴雨如注,傾倒在蕭寧熙和上官清身上,兩人還未走出多遠(yuǎn),身后便傳來王應(yīng)坤的叫喊聲,顯然是追過來了。
這廟原本就是在半山腰上,廟后是一片林子,兩人很快奔到林子前,蕭寧熙在林前猶豫,一旦進(jìn)了林子想要再出來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之現(xiàn)在大雨傾盆,地面泥濘,大大小小的水洼遍地都是,林內(nèi)更是一片漆黑,但如果返回,多半也是兇多吉少,尤其是身邊的女人,絕對會死于非命。
“王爺,我寧愿死在林中,也不愿落在王應(yīng)坤手里?!鄙瞎偾蹇闯鏊莫q豫,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前有猛虎,后有追兵,九死一生。
沒功夫再衡量利弊,來人的腳步聲已近在咫尺,蕭寧熙攬著她進(jìn)入林中。
林子里仿佛沒有路,又仿佛全是路,樹干縱橫交錯,藤蘿密布,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如飛蛾撲火般一直向深處走,由于頂上樹葉的遮擋,林中的雨倒是比外面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