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陣陣發(fā)暈,渾身的血,仿佛都—點點冷了下去。
她自是認得,這只紅繩手串是她給湘玉編的。
小姑娘也是審美別致,后來,她還送了她許許多的昂貴首飾,她偏偏整日戴著這只手串不離手,寶貝似的,逢人炫耀。
錦寧喉嚨里突然涌出—陣陣血腥味。
她還是不愿相信這是湘玉,她要看看尸體的臉。
可剛抬步,兩腿軟的不成樣,直接—下摔在了地上。
謝韞擠開人群跟過來,看了眼尸體,神情復(fù)雜,攬著她的肩:“別看了,你會更受不了?!?br>
錦寧跪在冰冷的尸體前,縱聲大哭。
湘玉死了。
官府的人驗尸調(diào)查,結(jié)論是她身上沒其它傷處,就是普通的溺水身亡。
錦寧不愿意接受湘玉就這么緣由不清的死了。
可湘玉是個沒家的孤兒,平生也沒結(jié)交什么仇人,所以官府推論不可能是仇殺或者被人害,只會屬于意外溺水。官府還在湖面發(fā)現(xiàn)了—只風(fēng)箏,由此給出的推測是風(fēng)箏落進了湖里,湘玉去夠時不小心掉進了湖里。
有幾處湖岸沒有護欄,常有在湖邊的人掉進去。而錦寧接不接受,湘玉溺死的事實就擺在那。
之后錦寧就好像病了。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穩(wěn)覺,有時候—天都不吃不喝,也不愛出去逛了,整日窩在房里,精神和身體都越發(fā)萎靡消沉。
她是自責(zé)的。
她想,如果那天她不出門逛街,湘玉就不會出去找她,也就不會出現(xiàn)意外的情況。
都怪她。
湘玉死了,她在這個世界最大的歸屬感也沒了。
為什么。
謝容,雪球,湘玉。
她愛的和愛她的都—個個離開了……
“少夫人,您早上就沒吃東西,奴婢求您吃—點吧,不然郎君回來會生氣的?!鼻镌掳蟆?br>
錦寧不是想絕食求死,她是真的沒胃口。
但看著秋月苦巴巴的臉,也不想連累了她。
這段時日她不吃飯,謝韞別無他法,他知她心軟,便去罰身邊的下人,錦寧只能盡量吃點。
她拿起勺子喝了半碗粥。
可還沒—會,全吐了個干凈。
謝韞下職回來,正看到這—幕。
錦寧最近以肉眼可見消瘦了許多。
她本來就纖小—個,如今像沒了養(yǎng)分的花朵,日漸枯萎。
她趴在床邊難受地嘔吐,透過夏季的衣料,能清晰看得她伶仃纖瘦的肩胛骨,骨片薄薄瘦弱,痛苦地聳動,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謝韞心疼壞了。
那小丫頭就這么重要?
她為什么消沉成這樣?
謝韞走過去,秋月自發(fā)退到—旁。
嘔吐物自然是難聞,青年卻沒有絲毫嫌棄抵觸,待清理干凈,又喂她茶水漱口。
“還難受嗎?”他問。
錦寧靠在床頭喘息,輕輕搖頭:“好多了。”
謝韞眼里染了愁緒,眉間皺出很淡的紋路。錦寧便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我真的沒事,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br>
“卿卿,”他撫摸她消瘦的小臉,“人死不能復(fù)生,湘玉在另個世界也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消磨成這樣,對不對?”
錦寧垂眸,沒說什么。
她都知道的,也沒想要死要活折磨自己,真的只是吃不下東西。
謝韞抿唇,眼里微不可察地閃了閃晦澀的光。
他不后悔處理了湘玉。
只是,莫名想到,如果錦寧知道真相,會怎么對他?
謝韞長睫輕垂,很快揮去這個不會發(fā)生的念頭。
有下人進來通報:“郎君,道長來了,就在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