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人看到,血被荷塘渾濁的水色掩蓋下去。
那年的冰窟,蘇璧禾拼了命救冉青鉉,毀了身體。
如今冉青鉉站在岸上,摟著別的女人,殘酷威脅。
心臟緊縮到痛,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如這一池枯黃殘敗的荷葉。
感覺冉青鉉腳步一動,鐘沛兒立刻顫聲道:“青鉉,我肚子好痛……孩子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姐姐你滿意了,你說要為那個下人報仇……”說罷,她就暈了過去。
“蘇璧禾,再不上來,本座說到做到?!?br>
冉青鉉臉色鐵青,打橫抱起鐘沛兒大步離去。
很快,落英苑就恢復(fù)了冷清。
蘇璧禾手努力動了動,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將腳蹬在塘底淤泥上,浮出水面。
拖著僵滯的身子爬到岸上,臉色已是可怖的死灰。
驚鴻軒。
太醫(yī)過來,給鐘沛兒開了安胎藥和安神湯。
冉青鉉一直有些神不守舍,鐘沛兒咬唇,眼里浮現(xiàn)瑩瑩淚光,抽泣道:“幸好孩子沒事?!?br>
他回神,倏地想起此前下屬的來報,疑惑道:“沛兒,當(dāng)年你水性很好,這次怎么……”誠然,下人們會立刻去搭救,但他聽描述,怎么感覺沛兒像是根本就不懂水性似的?
“我肚子痛,我太害怕孩子出事,什么都想不起來……”鐘沛兒捂著腹部,臉上滿是后怕之色,“這次姐姐真是太過分了……青鉉,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門外,有錦衣衛(wèi)快步走來,躬身稟告:“大人,蘇夫人昏迷了,看起來不太對勁……”蘇夫人的體溫冷得令人心驚,要不是探過鼻息,會以為她是具尸體!
“死不了?!?br>
冉青鉉皺眉,心里莫名堵得慌。
孩子要是有一丁點問題,他非把那個奸夫尸體找回來,當(dāng)著她的面挫骨揚(yáng)灰不可。
想了想,他吩咐道:“把她送回蘇府?!?br>
省得看著心煩,膈應(yīng)。
“是?!?br>
錦衣衛(wèi)退下。
得知能回娘家,蘇璧禾眼睛亮了亮,強(qiáng)撐著咽下大補(bǔ)的藥丸,讓自己有了力氣,臉色看起來不那么死白。
可蘇母見女兒回來,并無喜色,而是斥責(zé)道:“你鬧什么?
男人不都這樣,就你矯情!”
蘇璧禾要是自己回來的,蘇母馬上就給送回去,可她是錦衣衛(wèi)送回來的,那就是冉青鉉的意思。
蘇母苦著一張臉,對蘇璧禾橫挑鼻子豎挑眼。
“最要緊是把身子調(diào)理好,盡快給姑爺生下一兒半女,他是你爹在官場最大的依仗,知道嗎?”
蘇璧禾苦笑,依仗?
真是天大的諷刺。
轉(zhuǎn)眼到了深秋,對蘇璧禾來說,越來越難熬。
蘇母天天熬藥燉補(bǔ)湯,她照單全收,費(fèi)盡心思掩蓋自己病入膏肓,還得面對蘇母念念叨叨姑爺怎么還不來。
不來好啊,就讓她死在娘家吧。
可天不遂人愿,蘇父被卷入南方賑災(zāi)糧款貪墨案件。
錦衣衛(wèi)來得很快,如狼似虎。
他們并沒因為這是指揮使大人的岳父家,而有半點客氣,錦衣衛(wèi)歷來都是六親不認(rèn)!
冉青鉉身著金色織錦飛魚紋曳撒袍,一臉肅殺的邁入門檻。
蘇璧禾看著那個惡魔般的男人越走越近,怎么也想不到,這種破家滅門的災(zāi)禍,有朝一日會輪到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