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憐愛白芷,不忍雨水澆打,他認(rèn)真專注,絲毫沒察覺與陸熙擦身而過。
以前,他心里沒她眼中有她,現(xiàn)在,怕是眼中也無她了!
……
陸熙回到翰林府邸就發(fā)燒了。
桃花糕、炒鵝腸、乳鴿,一樣都沒動。
林媽也是在第二天叫她起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床頭放著退燒藥。
林媽懊惱腹誹:這孩子從小體質(zhì)就弱,小傷小痛小感冒都是潛在的危險,怎么一聲不吭就自己吃上藥了?
“小小姐?”林媽輕輕搖了搖陸熙肩膀,又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小小姐,你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陸熙睜開眼,失神半晌后暗啞開腔,“林媽,我夢見我媽媽了…”
林媽拂去她眼角的淚水,不免心疼。
她的小小姐,可是連母親的面都沒見上,就天人永隔了。
小時候,還常常沖著照片喊媽媽,可自陸兆遠(yuǎn)燒了所有有關(guān)覃瑜霈的東西,小小姐就再無處訴說思念了。
如今再次提起,想必是受了委屈。
“小小姐,老張說昨晚拉你去了步行街,可你點的東西一樣都沒吃,跟林媽說實話,是不是跟姑爺鬧別扭了,要不然他怎么徹夜未歸?”
徹夜未歸就對了呀!
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初戀,必是要摟著、抱著、打死都不再放手的。
徹夜未歸…
他們,做了嗎?
“小小姐?”
陸熙回過神,撐著酸痛的身子坐起來,“林媽,你想多了,沈湛加班應(yīng)酬,夜不歸宿不是太正常了。況且他為我布置了那么盛大的一場音樂會,我都要感動死了,怎么會跟他鬧別扭呢!”
林媽:“你們好好的就行,我這個老婆子還能活幾年,看你幸福最重要了!”
陸熙像小女孩兒一樣依偎在林媽懷里,“你最好給我長命百歲的!否則沈湛欺負(fù)我,都沒有娘家人給我撐腰了?!?br>林媽輕撫她墨色的長發(fā),“嫁了人,丈夫就是你的底氣。我瞧著,姑爺對你愈發(fā)上心,脾氣也和緩不少,你們夫妻恩愛,你母親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陸熙并未回應(yīng)。
中午飯后,她又燒了起來。
林媽請杜大夫過來診脈,開過藥后就去熬煮了。
陸熙燒得迷迷糊糊,林媽端過藥碗,想扶她起來喝藥時,她一把打翻藥碗,嘴里還嘀咕著“有毒,再不要喝”。
這一幕,被趕回來的沈湛盡收眼底。
林媽一邊收拾一邊敘述前因后果。
在沈湛看來,陸熙就是因為他昨晚音樂會失約在鬧脾氣,拿自己身體不當(dāng)回事。
原本的愧疚轉(zhuǎn)化成憤怒,沈湛將新買的名牌包丟在一邊,扯了扯領(lǐng)帶,吩咐林媽重新端一碗來,他來喂。
林媽惶恐,端來后再三叮囑,“慢點兒,別嗆著她?!?br>沈湛沒耐心,叫了兩遍人沒反應(yīng),他就上手把人撈起來,直接灌。
中藥奇苦,迅速蔓延味蕾。
陸熙本能抗拒,推不動沈湛就拼命搖頭。
一碗藥進嘴不過一分,還全被吐出來了。
沈湛盛怒,丟了碗,狠狠鉗住陸熙下巴,“撒潑耍渾,你以為你三歲,吃藥還要哄嗎!”
陸熙舔了舔開裂的嘴唇,嗓子啞的一開口全是氣聲,但仍能聽明白她說的,“不用哄,我不吃?!?br>沈湛松開手,怒氣未減,“如果你想用我的錯誤懲罰你自己,那就隨便!到時候你在牢里的父親知道自己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說不定黃泉路上還跟你是個伴!”
沈湛摔門離開,陸熙躺回床上。
下一秒,林媽進來,手里還攥著兩塊水果糖。
看著剛收拾好的地毯上,又是狼藉一片,難免不解。
“小小姐,你到底是抗拒吃藥,還是抗拒沈先生?”
……
下了樓的沈湛,在前院的金桔樹旁,點了一根煙。
煙蒂燃盡,他的氣兒也消得七七八八。
再次走進別墅,他挽著袖子來到廚房,系上了林媽的淡紫色圍裙。
將杜大夫的方子看了一遍,重新熬藥的同時,加了烏梅、山楂和冰糖進去。
怕她覺得苦,冰糖加得有些肆無忌憚。
林媽下樓看到這一幕,忙上前阻止,“你怎么能干這種活兒,快把圍裙解下來,像什么樣子!”
沈湛解下圍裙,“里面加了冰糖,應(yīng)該不苦了。跟她說,她乖乖喝藥,我就再給她申請一次探監(jiān)機會?!?br>林媽試圖解釋,“小小姐夢到媽媽了,可能心里面不太好受,你好好哄哄,別跟她硬碰硬?!?br>“我近一個月都不在家住,就麻煩林媽幫我哄老婆了,我會讓孫哲往您卡上每個月多打十萬,勞您費心。”
話落,沈湛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林媽一聲長嘆,轉(zhuǎn)頭就看見陸熙失魂落魄地站在樓梯上。
“小小姐,你…”
陸熙聲音嘶啞,“藥拿來,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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