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學當老師的丈夫確診肝病之后,我決定和他離婚。
將病傳染給他的,是他的女學生。
迅速將家中消毒后,我又起草了離婚協(xié)議書。
當他看見一塵不染的家和桌上那張紙時,皺了眉頭。
開口指責:“你這是干嘛?蘇然看見后得多難過,以為你嫌棄她呢。”
我笑了,看見離婚協(xié)議他不為所動。
卻還在為那個女學生來數(shù)落我。
這次,我徹底的離開了。
再見到他是一個月后。
他站在雨中,滿眼悲戚地望著我的窗戶。
這次,我沒再下去。
給我爸辦完住院手續(xù)之后,在醫(yī)院碰見了老同學。
“你們學校的第一批體檢報告出來了,你要不一起帶回去?!?br>
我是學校的校醫(yī),一般集體的體檢報告之類的,醫(yī)院出結果后會統(tǒng)一送到我手上。
可是這次,沒想到,卻提前看見了老公張澤宇和他學生蘇然的結果。
這一批人當中,只有他倆得了乙肝。
而且我明確的知道,在蘇然出現(xiàn)之前,張澤宇很健康。
我淡然地告訴老同學:“等所有報告都出來后,再統(tǒng)一送學校吧?!?br>
說完,起身回家。
我們是住在學校給分配的教師宿舍。
到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
黑著燈,疲憊地坐在沙發(fā)上,想著我爸的病,想著我這么多年的婚姻。
熟悉的開門聲響起,我沒有起身。
張澤宇推開門,直接伸手打開了燈。
看見沙發(fā)上的我嚇了一跳。
“你在家怎么不開燈?你知道這么嚇唬人,會嚇出心臟病的,虧你還是學醫(yī)的?!?br>
我沒跟他計較,而是起身準備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又叫住我。
“怎么沒做飯?”
我冷冷的回到:“你餓了就去食堂吃,或者自己把冰箱里的剩菜熱一下吧?!?br>
“食堂的東西不健康,再說了,怎么能讓蘇然吃剩菜,她這幾天感冒了,不是跟你說好的,每天多做點飯,照顧她一下嗎?”
這句話讓我有些惱火:“她是你老師的女兒,不是我的,憑什么我要照顧她。”
“她爸爸對我有恩,要不是當年他出錢讓我讀完大學,我哪有......”
我煩躁的打斷他。
“別說了,這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你愛照顧自己照顧吧?!?br>
“咱們既然是夫妻,就不該分你我。”
實在是懶得跟他矯情,我直接回了臥室收拾了幾件衣服。
收拾完,拎著一個行李包走出來的時候。
聽見他正在給一個很貴的飯店打電話。
“對對對,要雞湯,有烏雞啊,那更好,貴沒關系,做完送到學校來吧。”
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可憐。
與他相識于微時,一直苦著過日子,現(xiàn)在條件剛好一些,他都未曾給我買過什么好吃的,如今卻舍得給她定那么貴的雞湯。
心中涌起一陣苦澀,自己這么多年的愛和付出,終究成了一場空。
他掛了電話之后才發(fā)現(xiàn)我拎著包。
皺著眉頭問我:“你這是干嘛?又鬧什么別扭呢?不就說你兩句,就聽不了了?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矯情了。”
我嘆了口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張澤宇,我沒空照顧你的學生,要去醫(yī)院照顧我自己的親爸,怎么就成矯情了?”
他臉上帶著不屑,悠然的坐在沙發(fā)上,插起胳膊。
“行了,這么多年我還不知道你,一鬧點小別扭就回娘家,這回你還扯出這么離譜的理由,你也真夠可以的,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又不攔著你。”
看見這個樣子的他,我沒忍住紅了眼眶。
這就是當初我寧愿放棄家里那么好的條件也要奔赴的男人。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問了一句:“你心里除了蘇然,還裝得下這個家嗎?”
他沒有回答,而是忙著接餐廳電話了。
我走的毅然決然。
2
夜晚的西北風很硬,吹得我臉生疼。
前幾天我就跟他提過,我爸身體很不舒服。
現(xiàn)在正是寒冷時節(jié),老年人心腦血管病的高發(fā)期,希望他能陪我一起帶著爸爸去趟醫(yī)院。
可他呢,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顧給向日葵澆水。
那是蘇然送的,他很珍惜,生怕養(yǎng)死了。
“我老師得了膽結石要手術,我答應蘇然一起回老家看他?!?br>
“她一個女孩子家,單獨坐那么遠的火車不安全,你爸那邊不是老毛病嗎,你一個當醫(yī)生的,怎么還這么小題大做。”
我不解的問:“怎么她之前上那么多年學都是一個人坐火車的,現(xiàn)在跑你這當研究生,自己坐車就不安全了?”
“好了,別鬧了,等我回來你爸要是還沒好,我再陪你們去醫(yī)院,你再觀察觀察。”
我沒再繼續(xù)跟他糾纏,而是自己打了一輛車,跟媽媽兩個人把我爸抬上車,送去了醫(yī)院。
李澤宇以前對我不是這樣的。
年輕時,我們也曾熾烈的愛過。
而且這些年,日子過得苦,我也從未抱怨過。
他心疼我,會采點小野花逗我開心。
可就在幾個月前,蘇然來這個學校之后,一切都變了。
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蘇然的身上。
打雷下雨的時候,會徹夜在研究生宿舍陪著蘇然。
他說一個小姑娘,住單身宿舍會害怕,他得幫老師好好照顧女兒。
后來,我晚上突然小腹脹痛,打電話讓他回來帶我去醫(yī)院。
他卻說蘇然有個重要的課題不懂,要幫她講解。
讓我先吃幾片止痛片。
直到深夜他回來,看著我褲子上的一大灘血愣了神。
我們的孩子沒了。
在我還沒意識到他存在的時候,就這么悄然的離開了。
現(xiàn)在想想,或許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的孩子只是在用他的生命來告訴我,他不想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想要這樣的爸爸。
3
離開的第一天,我是在醫(yī)院里度過的。
爸爸正在做術前準備,我跟媽媽守在跟前。
我心神不寧地看著手機。
以前跟他拌嘴,跑回娘家時,他都會發(fā)信息確認我是否安全到達。
可這次,卻毫無音訊,手機再也沒響過。
媽媽似乎看出我的惆悵。
小心翼翼問:“是不是澤宇很忙?”
“哎,男人忙事業(yè),為國家做貢獻是好事,咱們不能拖他的后腿?!?br>
“你們這些年過的不容易,這剛好一點......”
我只是笑笑。
他忙著和蘇然在一起,連來醫(yī)院的時間都沒有。
爸爸的手術很成功。
我徹底放心,找了個律師幫我起草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
辦完事情之后,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過了學校下班的時間。
索性,買了點水果直接去了校長家。
一進門,校長老婆很熱情。
“婉云,你怎么來了,快進來,怎么還買東西,你們小兩口掙點錢多不容易?!?br>
我將東西放下。
校長老婆算是我的恩人。
張澤宇剛到大學當老師時,我還在鄉(xiāng)下的一個衛(wèi)生所里面工作,忍受著兩地分居的痛苦。
他們聽說之后,碰巧校醫(yī)有個空缺,就讓校長幫忙說了句話,我們才得以相聚。
校長也很是欣賞張澤宇的才華,一直多加照顧。
我心里卻是有些惋惜,終究還是辜負了他們的善意。
沒有過多的廢話,我直奔主題:“校長,我是來辭職的,我知道需要層層審批,不過我比較急,希望您幫我跟負責人和人事那邊打個招呼,盡快幫我辦了吧?!?br>
我以為校長會不肯放我走,畢竟也算是他辛苦弄進學校的。
沒想到他卻笑著說:“明白明白,不過也不用辭職吧,我可以給你辦個停薪留職啊,等生完孩子再回來上班?!?br>
我一愣:“校長,您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4
校長老婆熱情的拉起我的手,一臉了然的模樣。
“你這丫頭,怎么還瞞著我們老兩口,懷孕這是好事啊,幾個月了?”
我被問的更是糊涂,怎么又扯到懷孕上去了。
“您說什么呢?”
“哎呀,我都看見了,這兩天張老師天天去門口那個大飯店給你買雞湯,要說這張老師對你可真是好啊,你現(xiàn)在年歲不小了,懷孩子確實需要多注意,有什么困難隨時來找我?!?br>
聽見雞湯兩個字,我苦笑著底下頭。
并沒有解釋,確實無法開口。
難道對他們說張澤宇每天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他的女學生?
雖然他是在婚姻中傷害我的一方,但我還是無法做出傷害他的事情。
畢竟,我們曾經(jīng)也那么轟轟烈烈的愛過。
“校長,我爸身體也不好,需要人照顧,確實無法兼顧學校的事情了,請您批準吧。”
校長嘆了口氣。
“哎,我聽說了你爸爸的事,假條我親自吩咐醫(yī)務室負責人給你的,實在不行,再給你幾天假?”
“真的不用了,不能再給您添麻煩,我已經(jīng)決定了,希望能盡快去醫(yī)院照顧我爸?!?br>
“好吧,你們這也算是上有老下有小了,以后要是想再回來,你來找我,我?guī)湍阆朕k法?!?br>
這件事算是辦的很順利了。
這么多年,我在醫(yī)務室里面干的很好,人緣也不錯,所以知道,一旦我提出辭職,會有各種人過來找我談話,要留下我。
來來回回的浪費時間不說,更是沒有任何意義。
沒想到這么一個誤會,幫了我大忙。
從校長家出來,我去了菜市場,買了好酒好菜回家。
進門時張澤宇還沒回來。
我先將所有物品打包好放到柜子里,然后開始做飯。
六點多的時候,門被打開。
他手里握著幾本書直接走到了廚房,倚在門框上。
“想通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做這么多菜?!?br>
我沒理會,將剛做好的幾道菜先端上了桌。
“還有一個菜,馬上就能吃了,你先洗手吧?!?br>
沒想到他竟擠進廚房拿了兩個飯盒,直接將桌子上的魚肉撥到里面。
“蘇然也沒吃飯呢,正好拿過去給她補補身體?!?br>
我冷眼問:“那你吃什么?”
“這么多菜,咱們兩個人也吃不完,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氣了?”
“你隨意吧。”
愛給誰給誰吧。
我不疾不徐炒菜,看著他樂顛顛的跑了出去。
等了一個多小時,飯菜已經(jīng)涼透時,他才拿著兩個空飯盒回來。
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嘴角帶笑。
“老婆,你手藝真不錯,蘇然全都吃完了?!?br>
“嗯?!?br>
“菜都涼了,你熱熱去吧?!?br>
他總是這樣,習慣性的接受我的照顧。
備課的時候,他的手邊會有現(xiàn)成的水果和沏好的茶。
餓的時候,第一時間有他愛吃的飯菜擺在他的面前。
我從不指望他感恩,反而覺得能夠傾盡所有去照顧他,讓他感到舒坦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這并不代表我只是他一個呼來喝去的保姆。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愛之上,如今,愛已飄散,那便散了。
“湊合吃吧。”
他沒再言語,埋頭吃了起來。
我卻一口也沒動。
5
飯桌上我隨口說:“以后,你自己做飯吧。”
他放下飯碗,皺眉:“你什么意思?”
“至于的嗎?不就給蘇然帶了點吃的,你是不是最近太焦慮了,咱們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你這脾氣得改改,別人可不會像我這么包容的。”
我怒了,將碗摔在地上,怒目而視:“她算什么東西,也配吃我做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