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今天才知道,沈書謹是我的投資方。
新書發(fā)布會,粉絲沒來幾個。
反而接到了封殺令。
網(wǎng)站馬上就要下架了,紙質(zhì)書即將停售“若初,影視化的事,恐怕不行了?!?br>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經(jīng)紀人把我叫住。
我在門前站定,有些怔然。
他的視線落在我耳朵上,遲疑片刻。
問:“你的……耳朵?”
我摸了摸藏在頭發(fā)里的助聽器,有些赧然,“嗯……醫(yī)生說,有項新技術(shù),我想試試?!?br>
這幾年,我的聽力越來越差。
如果不盯著別人的嘴唇,可能根本就無法辨別對方說了什么。
治療費要十萬,如果沒了稿費,我壓根負擔(dān)不起。
經(jīng)紀人嘆了口氣,“對不起,幫不到你?!?br>
我知道他也很難,我們就是普通的小網(wǎng)站,混口飯吃。
誰知道突然就被資本看中。
幾年前剛畢業(yè)那會兒寫的作品,被翻出來炒火了。
我也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
“沒事,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br>
他拍拍我的肩膀。
話沒說完,我突然被人撞了下,人一個趔趄,把助聽器甩飛了出去。
“對不起啊……”外賣小哥飛快地消失在電梯里。
我蹲下身,發(fā)現(xiàn)助聽器已經(jīng)摔裂了。
耳邊的嘈雜聲突然像被蒙了一層水霧,嗡嗡地聽不清。
直到頭頂?shù)墓獗蝗藫踝 ?br>
一雙黑色锃亮的皮鞋落在我面前。
抬起頭。
沈書謹西裝革履。
視線穿過冷色調(diào)的金屬光眼鏡,不帶溫度地打量著我。
他的手微微搭在即將傾倒的貨物上,微微緊鎖的眉頭,顯現(xiàn)出些許不耐煩。
“你聽不見嗎?”
我看清了他的唇語。
也看到旁邊有個推車運貨員一臉惶恐,不停地跟我道歉。
原來是我蹲在正中間,擋了他的路,也聽不見他的提醒。
他推著高高的貨物箱,沒看到。
才導(dǎo)致我差點被砸到。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br>
我匆忙將摔爛的助聽器藏進手提包里,站起來跟運貨員道歉。
沈書謹撤回了手,貨物砸在我腳旁邊。
“這里是我的公司,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fā)生,僅此而已。”
他說完,毫無留戀地轉(zhuǎn)身離去。
我忙活了整整一天,還沒吃飯。
接到閨蜜的消息,簡單把情況跟她說了下。
“許妍朝跟沈書謹在一起了?”
閨蜜看到我的消息,立刻炸了。
“他知道許妍朝是什么人嗎?
要不是當(dāng)年她把你丟下,你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我頓了頓,回復(fù):“人遇到危險都是想逃的,這種事……怨不得別人?!?br>
六月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的。
大雨說下就下。
一街之隔,碩大的 LED 顯示屏上,是沈書謹和許妍朝兩家新投資的房地產(chǎn)項目。
開展得如火如荼。
我想起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看過的分析。
豪門的聯(lián)姻,向來是堅不可摧的。
畢業(yè)后的這些年,我偶爾從同學(xué)口中聽過沈書謹?shù)氖隆?br>
大家都以為他家境貧寒。
成績優(yōu)異,還拿下了物理競賽一等獎。
我們分手的時候,沈書謹已經(jīng)在跟心儀的大學(xué)洽談保送的事情。
可是后來,他的成績突然間一落千丈。
與保送分數(shù)線失之交臂。
再出現(xiàn),便是作為沈氏的繼承人,突然曝光在媒體面前。
完全變了個人。
行事狠辣,雷厲風(fēng)行。
我知道這些變化是因為誰。
因而更說不出任何話,來抵銷那些過往。
雨絲順著風(fēng)飄進傘下。
弄得我臉上,身上,都是濕漉漉的。
我摸了摸耳朵,在路邊打了車,去找人修助聽器。
悶雷像裹了棉花,傳進耳朵里。
唐編輯是個不錯的人。
他不甘心讓我的努力付諸東流,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搭上了一個小影視公司。
那邊愿意冒著得罪沈書謹?shù)娘L(fēng)險,捧我。
唐編輯組了個飯局。
談成的話,下周就能拿到錢。
只是不太巧,赴約當(dāng)晚,他堵在路上了。
留下我和幾個陌生人坐在一起。
更糟糕的是,許妍朝也來了。
助聽器還沒修好,所以一整晚,我不得不認真盯著別人的嘴唇,辨別他們說了什么。
許妍朝翹著二郎腿,說:“幾位不要跟林小姐客氣,她為了錢,可是什么都能做。”
立刻就有老板跟風(fēng):“生活這么苦,林小姐想不想輕松一點?”
這句話引來一陣哄笑。
我低著頭,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沉默不語。
這場局是唐編輯費盡心思求來的,他老婆剛生了孩子,壓力大,我不忍心讓他的辛苦白費。
只要等到他來,就好了。
誰知道他們接下來,更是口出狂言。
“今晚陪陪我,我就——”一道身影突然橫插在我和副總面前,擋住了我的視線。
“你讓她陪你干什么?”
我抬起頭,看到沈書謹朝對面冷冰冰丟出一句話。
五官在頂光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冷峻。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許妍朝笑意一收,站起來,“書謹,你怎么來了?”
副總噤若寒蟬,連笑都忘了。
“沈……沈總……”沈書謹拉起我就走。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人就被拽了出去。
許妍朝臉色一急,喊:“書謹……你別沖動……”她的聲音很快被甩在后面。
一路上暢通無阻,直到我被甩進沈書謹?shù)能嚴铩?br>
“要多少?”
冷冰冰的話語像冰坨砸進我的耳朵里。
沈書謹扶著座椅的手背暴露出一條條青筋,彰顯著他的怒火。
我茫然地盯著他,“什么?”
他怒極反笑,從口袋里抽出一張金卡,扔在我面前。
“幾萬,幾十萬,還是幾百萬?
隨你刷,大可不必跑到別人面前搖尾乞憐?!?br>
我心里針扎一樣,想解釋。
可是要怎么解釋呢?
我分明是缺錢的。
這些年的生活,磋磨掉了我太多的骨氣。
沒有什么比貧窮更可怕。
“不是想要錢嗎?”
沈書謹咬著牙,“嫌我的錢臟?”
我將卡撿起來,握緊,徒勞地開口:“借你十萬塊,我會還的?!?br>
我知道他的金卡,遠不止十萬塊,甚至可能沒有限額。
沈書謹板著臉,“是嗎?
記住你的話?!?br>
“以后每個月,我都要看到錢進賬。
如果沒有,我會讓律師聯(lián)系你?!?br>
“所以,你最好不要跟我玩失蹤?!?br>
我咬緊了牙,“我不是那種人?!?br>
“不是?”
沈書謹步步緊逼,“林若初,你在我這里,是有前科的。”
我如鯁在喉。
想下車,沈書謹卻沒有讓開。
他撐著車門,單手掌住我的側(cè)臉,抬起來。
逼迫我跟他對視。
“現(xiàn)在,我們來談?wù)劥鷥r?!?br>
我愣住了,“什么代價?”
“你以為我會心甘情愿再讓你利用?”
他冰冷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像無情的冰刃。
“林若初,是你自作自受,連一點情分都不講?!?br>
“那么在商言商——”沈書謹?shù)奈惨裘闪艘粚屿F,模模糊糊地灌進耳朵里。
“把結(jié)婚協(xié)議書簽了,我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