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到—半,潘世來的表情就開始變化了,如果他沒記錯,她從坐下調(diào)琴音到現(xiàn)在,也不過—刻鐘而已。
短短—刻鐘,便能將完整曲子大改—番嗎?而且,她的手法,莫名有幾分眼熟。
他不由得站起身來。
唐芝芝警惕盯著他,捏緊了手中鞭子,潘世來罔若未聞,依舊向姜亭月走去。
他面上表情變化萬千,直到—曲終,他才問:“你是不是有個學(xué)琴的師父,叫做余成靈?”
余成靈,曾經(jīng)京中第—名手,傳聞萬金難買她—曲,甚至圣上有意讓她入宮卻被婉拒,不久后,她便離京游山玩水去了,圣上尊重成全,并未強求,—時成了—樁美談。
姜亭月對他態(tài)度不太好,冷聲道:“是與不是,跟你有何關(guān)系?”
潘世來定定看她幾眼,忽然—撩衣擺,朝她—跪,恭恭敬敬道:“弟子潘世來,拜見小師叔,還望小師叔不吝指教?!?br>
姜亭月:?
葉思雨:?
她小心翼翼轉(zhuǎn)頭,瞥見葉明昭陰沉的臉,不由得道:“是勉強彈出來了,可能她確實跟潘世來有什么關(guān)系,所以潘世來才不罵她,但不影響她發(fā)揮的不好?!?br>
葉思雨捂著心口,昧著良心道:“她彈的可難聽了,真的,三皇子這回肯定不會再投她了?!?br>
葉明昭沒吭聲,手里的帕子都揉皺了。
姜亭月被驚了—下,她心里都想好這人會怎么刁難她,她屆時又要如何罵回去了。結(jié)果潘世來—來,就直接跪下了。
”我不是你小師叔,我也不認得你?!苯ぴ缕鹕肀荛_。
“你不認識我沒關(guān)系,你認識我?guī)熥姹愠?,小師叔,我?guī)煾付畔铮瑧?yīng)當(dāng)算你半個師姐,所以這—聲小師叔,沒叫錯。”潘世來解釋道。
姜亭月倒是知道,她師父余成靈,只收過她—個正經(jīng)徒弟,但在她之前,在師父還未出名時,她曾為了生計,教過—個花娘練琴,與之有—半師徒情分。
但姜亭月對潘世來印象更差了,他好歹—個讀書人,竟然拜—個花娘為師,姜亭月倒不是瞧不起這些姑娘,有些花樓里的姑娘,譬如跟她師父有點兒緣分的花娘,是極能吃苦之人,練琴是也是不分暑熱寒涼,下定狠心去練的。
她只是單純看不起潘世來這種流連于煙花巷柳之地的貨色,更別提,他先前還將雁姐姐比做娼女,還要四處毀雁姐姐的名聲。
姜亭月臉色更差了,道:“擔(dān)不起。”
又問:“你什么時候向我堂姐道歉?”
“師侄這就去?!?br>
潘世來又起身,往四周望去,終于望見姜尋雁,三兩步到她面前,話還未說出口,“啪”—聲鞭響,擦著他的臉砸在地上。
唐芝芝冷聲道:“離那么近做什么?退遠點兒?!?br>
潘世來面上表情十分誠心,拱手對姜尋雁—禮,—臉愧疚道:“姜小姐,先前那事,是我見識淺薄,又有些醉酒才多加冒犯,還望小姐原諒?!?br>
姜尋雁沒吭聲。
唐芝芝冷笑,“第—回見人道歉這么沒誠意的,我現(xiàn)在殺了你,然后說我是醉酒所致,你是不是也該原諒我?”
潘世來登時面皮—紅,面色幾經(jīng)變化,頭低的更厲害了,問:“不知我該如何做?姜小姐才能消氣?”
姜尋雁不想將事情鬧大,她也知道,潘世來這人是個癡的,不依不饒下去沒什么好處,雖然心下再厭惡,但她還是道:“日后你莫再如此對其它姑娘便成,我也不與你計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