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窈指了指一家人群涌動的鋪子,十分好奇地問道。
江雨霏看了一眼便了然道:“只是一家布莊,想來是這個月的天香錦到貨了,都搶著呢。”
謝令窈若有所思地問道:“天香錦有固定的鋪子賣么?”
“那哪兒能吶,天香錦貴重,不是所有布莊的東家都有那么本事能固定每月都能拿到貨的,布商也只是碰運氣,遇見了才能有貨拿回京都的鋪子賣。”
謝令窈凝神思索起來,天香錦難得的原因有三。
其一是因為天香錦的要用到的蠶絲只能是簡州天香鎮(zhèn)特有的桑蠶所吐,這種蠶就叫天香蠶,比一般蠶吐出來的絲更韌更細(xì),織出來的布匹也就更軟更滑。只是小小一個天香鎮(zhèn)一年下來又能產(chǎn)多少蠶絲呢?原材料稀缺必然也就導(dǎo)致天香錦稀缺了。
其二是因為天香錦絲綢間太細(xì)密的緣故,不能長時間折疊。簡州距京都千里之外,若非一路走水路,等布匹運到了,估計也就廢了,但這個問題又實則很好解決,最是暫時沒有人這么做罷了。
其三則是因為謠傳說天香錦不能受潮,這也是布商們明知走水路是最快的法子,卻不敢走的原因,就怕金貴的布匹受了潮,花大價錢買下的布匹到了京都變得一文不值。實際上天香蠶的蠶絲韌性如此之強,比一般的布匹都要更堅韌,又怎么會受潮呢?
但這些問題,對謝令窈來說都不是問題。
因為天香鎮(zhèn)最大的織布坊就是謝家的,準(zhǔn)確地說,是謝令窈早逝的母親的。
而那家布坊,謝令窈的母親留給了她。
至于天香錦的運輸問題,對謝令窈來說更不是難事,只需要把傳統(tǒng)的布匹折疊方式改為卷筒裝就好了,雖然會更占位置一些,但總比放壞了要好。
也就是說,只要她能壟斷整個京都的天香錦售賣權(quán),她就必定能賺個盆滿缽滿!
簡州謝令窈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回去了,她那個唯利是圖的爹,她是一輩子不想再見。
要想在京都這個銷金窟站住腳,萬不能坐吃山空,若她能做成這個生意,至少近十年不用愁了。
可是能在京都穩(wěn)穩(wěn)開店幾十年的老牌布莊布莊定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發(fā)生,商戶與商戶之間既是競爭關(guān)系可有時候又必須是合作者,若有人擾亂了他們目前的秩序,這個擾亂秩序的人必定是會受到他們的聯(lián)合討伐。
她若想在京都做這門生意,就必須要跟京都做得最大的幾家布莊打好招呼,否則只怕沒幾日就要被人砸店。
也就是說,她需要一個牽線人。
這個牽線人既能把這幾家布莊背后的東家聚在一起同她協(xié)商,還能讓這個幾個東家都能賣他面子。
這個人謝令窈第一個想到的是江時祁。
他在戶部任職,戶部又掌管著稅收,他必定對京都做得大的商戶了如指掌,而且在京都甭管是誰,謝令窈就沒見過誰敢不賣他面子的。
可他是下下策,謝令窈今生不愿意跟他扯上半點關(guān)系。
還有一個下策是李之憶,他同樣在戶部任職,同樣家世不錯。但還是算了吧,謝令窈做不到明知道他的心思還刻意去接近他、麻煩他,這根本就是利用。
謝令窈考慮了一下,決定暫且擱置,等成功把婚退了再說。
她離開簡州到京都已經(jīng)快二十天,若簡州那邊等不及來了消息就真的麻煩大了。
不過既有了這個想法,遇見了合適的鋪子自然是要留意起來。
謝令窈之后再未上船,拉著江雨霏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后找了間茶坊坐下聊天,沒聊幾句便見江倩柔她們下了船。
玩兒了這么久,幾人都累了,也就沒再耽誤,徑直回了侯府。
因著白日里瘋玩一整日,謝令窈早早就困了,草草吃了兩口晚飯就擁著被子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