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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禮又忙起來了。

三五日才回侯府一次,回來也難有一次見妄歌。

這倒是方便了妄歌。

她來侯府十年。

前五年吃穿用度都是謝明禮悉心安排的。

要處理的東西不少。

后五年謝明禮遠赴邊關再不理會。

府上倒也沒短了她的這份,只是她念著謝明禮,總還用著那些舊物。

如今反而輕松了許多。

橫豎不過些身外之物。

能燒的燒。

燒不了的典當給外藩商人。

燒不了也賣不出的,便統(tǒng)統(tǒng)拆了扔到落日崖底。

但自己院里的東西好處理。

難的是謝明禮院里的那些。

謝明禮收藏的與她有關的東西,她送給謝明禮的禮物,他們一起從集市上買回的小玩意兒等等,林林總總,已是不少。

最重要的,還是她五年來三日一封、字字真心、從不間斷的那些家書。

謝明禮不在府上。

妄歌便想著偷偷溜進他的院里,把東西偷出來銷毀。

可惜,他的偏愛給了柳瑩瑩。

暗衛(wèi)從不阻攔的對象,也從她變成了柳瑩瑩。

妄歌被拒之門外。

第二天謝明禮便回來了。

還派了人來報信,說要來用晚膳。

自他五年前落荒而逃那日起,這還是他第一次說要陪她用膳。

換做以往,妄歌早高興地親自下廚了。

如今,她卻只覺得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本想回絕。

可想起他的佩劍還掛著她送的劍穗,腰間還別著一枚她送的玉佩。

劍穗是她第一次親手做的東西。

玉佩是他的十八歲生辰禮。

妄歌轉頭便叫丫鬟送來了幾壇好酒。

謝明禮一進門,就注意到了院里變化。

他喚來院中丫鬟。

“秋千怎么拆了?還有這兒的木馬,那兒的祭臺,怎么全都不見了?”

“小姐說以往的風景看膩了,想重新把院子給修整一番,所以清理了很多舊物。不光是院子,屋里的東西也清了不少呢!”

丫鬟把妄歌的說辭給搬了出來。

謝明禮覺得不對勁。

可具體哪兒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畢竟,她這院里用的幾乎都是五年前的舊物了,她這風華正茂的年紀,想要換新,并無不妥。

他懷揣著不安的心進了屋。

飯菜已經(jīng)上了桌。

酒也已經(jīng)溫好了。

妄歌坐在桌前,眉開眼笑地招呼他:“快坐下!”

親昵的態(tài)度,有了幾分從前的影子。

謝明禮心頭的不安散去了些許。

他坐了下來。

還未開口,妄歌就殷勤地倒了杯酒遞過來。

醉酒誤事。

他剛想推開。

妄歌便沮喪地垂了眸。

“本以為我們做不成夫妻,至少還是兄妹,把酒言歡還是可以的。如今看來......呵,竟連這也成了奢望。”

謝明禮心頭一顫。

垂眸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又道。

“瑩瑩還等著我,我只能同你小酌幾杯?!?br>
“好。”妄歌破涕為笑。

抬手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她不吵不鬧。

謝明禮松了口氣,卻不免有些失落。

往日在一起,妄歌總喋喋不休,他也什么都愛與她分享。

如今難得重聚。

兩人卻是相對無言,不知能說些什么。

說是小酌幾杯。

但無話可說的兩人,除了喝酒還能做些什么?

又是一杯酒下肚。

妄歌撐著下巴,嬌聲喊道:“阿禮!”

謝明禮眸光一冷:“歌兒,你醉了。”

“我沒醉!”妄歌晃晃悠悠地站起,雙手撐在他的桌前,“你那個劍穗和玉佩都戴了那么多年了,也是時候換個新的了......”

“不必。”

謝明禮瞥了眼腰間玉佩。

心中生出一股說不出的煩悶。

“不行!”妄歌不由分說,直接往謝明禮身上撲去。

“歌兒!”謝明禮仿佛被她觸碰到便會死一般,驚慌地從座位上彈起,“別鬧了!”

妄歌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五分演戲。

五分真心。

她知道他不愛她。

可她不知道,他竟厭惡她的觸碰到了如此地步。

謝明禮撞進她眼里的委屈,立刻偏開頭去。

隨即把玉佩和劍穗取了下來,拍在桌上:“既然你想換新的,便拿去吧!我要去看瑩瑩了,你乖乖睡覺,知道嗎?”

“好的大哥!”

妄歌不倫不類地行了個禮。

謝明禮壓了壓嘴角,沉著臉快步離開了。

他一走,妄歌的醉態(tài)瞬間消失。

她是人魚。

怎么可能喝醉呢?

往日的她,不過是想與他更親近些,才總愛借酒裝瘋。

今日她最后一次裝醉。

為的卻不再是向他袒露真心。

而是從他身上抹去她的痕跡。

往后......

不對。

他們,沒有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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