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辰第二天沒回來,他騙了她,不止一次。
林悅惜在心里告訴自己,什么都不重要了。
今天讀幼兒園的兒子江魚放學,江昱辰經(jīng)常在公司加班,林悅惜腿不方便。
于是商量著讓江魚住校。
平時都是保姆去接,她今天打算親自去。
目的是問一下江魚,要是她跟江昱辰離婚,他跟誰。
夏日的太陽在五六點的時候依舊曬人,林悅惜坐在輪椅上等了半個小時終于看見和江昱辰三分相似的人。
她臉上閃過一絲笑容,這幾天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林悅惜對著小人大喊:“兒子——”
她的聲音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江魚也看見了她,他臉上閃過一絲煩躁,手死死拽住肩膀上的書包帶,腳步停在原地不愿意過去。
身旁有小朋友看見了林悅惜,指著江魚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媽媽是不是那個在電視上被狗嚇尿的那個?”
“江魚,你媽媽還是個殘廢!你騙人,上次來的那個漂亮姐姐根本不是你媽媽!”
“你媽媽不但殘廢還尿褲子!笑死人了!江魚的媽媽是殘廢還尿褲子......”
江魚臉煞白愣在原地,把幾斤重的書包砸在林月惜腿上,大吼道:“她才不是我媽媽,她是人販子!她才不是我媽媽!”
林悅惜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紅著臉不知道怎么辦。
“江魚,我是媽媽呀——”她艱難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朝江魚伸手,比個抱抱的姿勢。
卻被江魚用力推開,他哭出了聲:“你才不是我媽媽,我媽媽不是殘廢,我媽媽是蘇阿姨!你才不是!”
“你是人販子,我才不要你當我媽媽!”
林悅惜渾身仿佛失去了力氣般,僵硬放下了手臂。
看著哭鬧不愿意認她的人,她的心被人分成了幾塊,光幾塊還不夠,還要把她的心拿出來踐踏。
周圍人一聽見是人販子,立馬把林悅惜圍了起來。
對著林悅惜指指點點,甚至更過分的人朝林悅惜扔石子。
石頭砸在林悅惜的身上,她仿佛感受不到痛,只是呆愣在原地,嘴里不斷重復一句話。
“我不是人販子,我真的不是......”
沒有人愿意信她。
“惜惜——”混亂中她似乎聽見了江昱辰的聲音,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昱辰已經(jīng)沖破人群跪到在她面前。
他的腰上全是血,剛才有小朋友舉著玩具刀想制伏林悅惜。
關(guān)鍵的時候是江昱辰擋在她身前,濺起的血染紅了林悅惜的臉。
她甚至能感受到溫的血液在她手上往下淌的感覺。
機器的眼珠漸漸回過神。
江昱辰指腹動了動,從包里緩緩拿出個紅色絲絨盒。
血液染上了絲絨盒更紅了。
他顫抖著手,抬起林悅惜的五指,將他曾經(jīng)說更貴更好看的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江昱辰單跪在林悅惜面前,時間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亦如當時江昱辰求婚時那樣。
他這次的求婚詞變了。
他說:“惜惜不是人販子?!?br>
“她是,她是我的妻子?!?br>
聲音又緩又堅定。
哄鬧的人群一下安靜下來,就連打救護車的人都靜靜盯著江昱辰。
林悅惜的眼淚砸在了新的戒指上。
落日余暉下,戒指折射的光刺痛了林悅惜的眼睛。
江昱辰懷里被保護的好好的拿破侖蛋糕掉了下來,他被拉上了救護車。
林悅惜麻木吃著拿破侖蛋糕。
誰和她說話她都沒有理會,只是維持著一個姿勢,麻木的吃著手里的蛋糕。
蛋糕是開心果味的。
蛋糕太咸了,她想,實在是太咸了。
林悅惜獨自站在窗戶旁,冷風吹在她臉上,她看著手上那顆昂貴的戒指。
手機界面是蘇晚晴中午發(fā)的朋友圈。
——讓我看一下男朋友買的這條項鏈的贈品戒指會送給哪個幸運人呢!
眼淚落在即將熄滅的屏幕上,屏幕突然又亮起的屏幕刺的她睜不開雙眼。
眼淚卻不妨礙的再次掉落了下來。
江昱辰到底什么是愛呢?
林悅惜搞不懂了,她想不明白,死死把頭埋在膝蓋上,痛苦的哭出了聲。
手上仿佛還殘存著血腥味,刺激著她的大腦。
江昱辰不回家是因為去拍賣會花了數(shù)不清的價錢拍下那條項鏈哄外面的情人開心。
而自己得到的只是個贈品。
林悅惜想到這里忽然仰頭笑出了聲,眼淚順順著側(cè)臉線條往下滑,最后湮沒在衣服上。
心像是被血淋淋撕開一層傷口,萬千螞蟻將她分食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