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生孩子那天，女婿悄悄進了產(chǎn)房。
他用白月光的女兒換走了我的孫女，卻沒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我不聲不響，偷偷換了回來。
事后我私下告訴女兒，她卻戀愛腦發(fā)作死活不信，不肯和女婿離婚。
「我知道你不喜歡景川，可你怎么能編出這種謊話？」
女兒認定和陸景川是真愛，將此事咽在肚子里。
直到十八年后，自稱是她親生女兒的姑娘滿臉怨恨的找上門。
「要不是你沒看好我，我怎么會在鄉(xiāng)下待了這么多年？」
「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女兒生產(chǎn)那天，我在產(chǎn)房陪護。
疏雨累得在病床上睡著了，陸景川出去給她買車厘子，臨走前囑咐我先回去休息，產(chǎn)房僅有一張陪護床。
可孫女棠棠小小的一團，像極了小時候的女兒，看的我心都化了。
我怎么放心讓她們母女在這？
產(chǎn)房里沒有開燈，只有走廊昏暗的燈光。
我把沒電的手機放在一邊，將陪護床留給了女婿，打算蓋著衣服縮在角落柜子旁睡一晚。
直到開門的聲音傳來，買車厘子的陸景川回來了。
他手里抱著小小的一坨。
開始我還以為是車厘子，直到他將那一坨放在嬰兒床里，又把棠棠抱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陸景川似乎很緊張，沒有發(fā)現(xiàn)柜子旁的我。
我等了一會，悄悄地開門跟了上去。
他左拐右拐，拐到了另一個病房。
里面?zhèn)鱽硪粋€年輕女人激動的聲音。
「陸大哥，多虧了你，我的女兒不能走我的老路，如果他還是……還是打我，我就和他離婚！到時候，我去把女兒接回來?！?br>
「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的女兒的?！?br>
陸景川的聲音意外的輕柔，卻聽得我攥緊了拳頭。
「你放心，小柔，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她那個爸……未必會好好待她?！?br>
我心中涌起怒火。
恨不得現(xiàn)在就進去撕開陸景川的真面目！
我的女兒剛剛為他生完女兒，他怎么敢做這種事？！
透過門縫，我瞧見和年輕女人拉拉扯扯的陸景川，他眼里的深情幾乎要放不下。
可平日對疏雨，他卻總是一副疏離冷淡的模樣。
女人臉上浮出紅暈，但她冷靜地推了陸景川一把，示意他快走。
「你也不想我老公發(fā)現(xiàn)吧？」
陸景川戀戀不舍，但還是離開了女人，我連忙側身躲在拐角處。
他走后，女人進了衛(wèi)生間。
我踮起腳開門，悄悄抱起了棠棠，放回了女兒的病房。
又快速將那個小小的，哭聲都不及棠棠大，卻穿著一模一樣小衣服的女孩送了回去。
路上很安靜，甚至沒看到護士和醫(yī)生。
想到這是女婿找的私人醫(yī)院，我冷了臉。
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陸景川很晚才回去，而我一直穿著外套，守在產(chǎn)房附近，觀察有沒有來過。
順便找了幾個私家偵探，去查昨天那個年輕女人。
直到第二天，我才裝作剛剛開完會，來了醫(yī)院。
疏雨已經(jīng)醒了，正慈愛地看著小小的棠棠。
「媽，你來了，快來看她，好可愛，長得像景川?！?br>
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棠棠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哪里像他了？」
陸景川聽了這話也不尷尬。
他是我家的上門女婿。
我和前夫離婚后，一個人開公司帶疏雨。
平時沒太多時間和疏雨相處，不知不覺養(yǎng)出來一個傻白甜戀愛腦。
陸景川不過是個農(nóng)村出來的貧苦大學生。
雖說上了一所重點大學，還算優(yōu)秀。
但在我眼里，不及那些老友家的孩子們。
因此當初他們在一起時，我原本是不同意的。
耐不住女兒喜歡，不知道從哪個小短劇里學了一堆手段來威脅我這個媽媽。
喜歡，養(yǎng)著就是了。
我讓陸景川進了家里的公司打工，平日壓著他晉升的路，時不時給他些甜頭，暗示以后公司就是他和疏雨的。
這幾年，他還算老實。
沒想到還是出了幺蛾子。
「疏雨剛剛生產(chǎn)完，我瞧了，這家醫(yī)院的月子餐不行，你回去等廚師做完一并拿過來?！?br>
陸景川應了下來，魂不守舍的收起手機，離開了產(chǎn)房。
我坐在嬰兒床旁邊，逗弄著玩小手的棠棠。
直截了當?shù)亻_口：「我昨晚守在這里，陸景川換走了棠棠，是我又把她換了回來?！?br>
「這種男人不能要，離婚吧。」
疏雨驚愕地看著我：「媽，你說什么？！」
我將昨晚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疏雨卻突然笑出了聲，篤定地開口。
「景川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媽，你是不是短劇看多了，想編故事拆散我們？孩子都生了，別折騰了?！?br>
「況且他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棠棠是他的親女兒！」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女兒。
早在昨晚，我就叫了人去調(diào)醫(yī)院的監(jiān)控。
可監(jiān)控恰好在那十幾分鐘維修。
這不是巧合，但我卻恰好沒了證據(jù)。
「還能為什么，為了他的老相好！」
疏雨更加篤定。
「景川哪里來的老相好，他在大學時都不理睬旁人，出了名的清冷學霸，就連我追他都花了快一年?！?br>
「當時他不要我的禮物，拒絕我的幫助，景川的品行我心里有數(shù)，你就別騙我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無名之火。
這么個傻姑娘，居然是我生出來的？
疏雨認定了我是故意這么說的，甚至勸我說陸景川已經(jīng)在公司落腳，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別再說這種話了。
「況且，他畢竟是棠棠的親爸。」
看著她真心喜愛的模樣，我嘆了口氣。
只能先把這事壓在心里。
私家偵探的調(diào)查很快出來了。
那女人叫葉媛媛，和陸景川住在一個村子里，算是青梅竹馬。
不過她沒有陸景川好命，高中畢業(yè)就被家里強制嫁給了同村的混混。
五年里掉過兩個孩子，都是被混混打掉的。
這次葉媛媛懷上孕后，聽說了陸景川在H市。
不知怎么聯(lián)系上了他，讓他幫自己安排住院，又說服陸景川用自己的孩子換了棠棠的孩子。
兩人聯(lián)絡的很謹慎，葉媛媛的丈夫經(jīng)常家暴。
陸景川又有了疏雨，他不敢毀掉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葉媛媛同樣不敢讓家暴的老公知道，畢竟陸景川根本不可能娶她。
看著照片上和疏雨三分像的女人，我冷靜地關掉私家偵探調(diào)查出來的信息。
前面那些是從蛛絲馬跡里推斷出來的，卻沒有實證。
甚至換掉孩子后，兩人都沒有聯(lián)系過。
如果我現(xiàn)在和疏雨說這些，憑她的腦子也不會信。
去父留女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想到這，我決定把陸景川留下來，讓他在公司做個透明人。
平時負責逗疏雨和棠棠開心就好了。
雖然女兒養(yǎng)廢了，但不是還有孫女嗎？
這幾年公司也穩(wěn)定了不少，是時候去用心培養(yǎng)下一個繼承人了。
趁著疏雨剛剛產(chǎn)女，我架空了陸景川在公司的權力，借口讓他多陪陪女兒和孫女。
「公司的事你已經(jīng)熟悉了，以后做管理層不用天天盯著，趁著我還有精力，再多給你們留些東西?！?br>
我說這些時，陸景川很快會意。
他神情帶著不甘心，雖然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按照我說的做。
且他確實也很愛陪著小小的棠棠。
透過棠棠，陸景川似乎在看著另一個人。
疏雨還以為父女倆關系好的不行，在一邊傻笑。
我白了她一眼，將這兩人推到一邊，逗了逗搖籃里的棠棠。
棠棠快要滿月，生的皮膚白皙，兩只水靈靈地大眼睛，見了誰都笑。
看著就讓人喜歡。
可惜，葉媛媛的女兒就沒那么好運了。
她把孩子帶回農(nóng)村后，壯著膽子提了一次離婚，被她老公打了個半死。
男人嫌棄她生了個女孩，對她更差。
葉媛媛無從發(fā)泄，就把恨意發(fā)泄在小小的女孩身上。
那孩子也是可憐。
不過，管我什么事？
又不是我孫女。
棠棠滿月宴時，陸景川給她戴上了一個小金鎖，還不知道從哪拿來一件樸素的小孩衣服。
像是手工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寄過來的。
疏雨感動地要命，當場就要給棠棠換上。
我淡淡接了過來，扔到了一邊。
「小孩子皮膚嬌嫩，你也不知道這面料她會不會過敏，以后再說吧?！?br>
陸景川的笑容僵住，不情不愿地開口。
「聽媽的。」
拎不清的媽，心思不正的爸。
這對父母我怎么放心把棠棠教給他們？
于是我干脆買了棟大別墅，讓他們一家三口一起住在我眼皮子底下。
疏雨早就習慣了和我住在一起，無所謂地和陸景川說。
「媽平時很忙，又不在家，我們本來就沒什么機會見面，這樣不挺好嗎？」
「況且，你哪有錢給我買房子?。俊?br>
她倒是沒有別的意思，不過實話實說。
可陸景川的臉色黑的要命。
我心里想笑，突然覺得這個傻女兒也不全無可取之處。
就這樣，疏雨一家三口住了下來。
陸景川開始還安心陪著她們母女，可是漸漸地有些慌了。
「媽，您年紀也不小了，該享享清福了，不如我去公司幫您？」
我笑著擺手，「哪里有你說的那么老？我還能干幾年，我多給你們留點東西，到時候疏雨母女也能過得更好點。」
「況且出去應酬很累的，都是老油條，你應付不來?！?br>
我故意帶他去過幾次酒局。
老友們被我提前知會過，連個正臉都不給他，只專心和我說著話。
即便我刻意提了陸景川幾次，老友還是搖頭。
幾次下來，陸景川也有點懷疑自己了。
我安慰他，「你還年輕，和老油條打交道自然不容易，沉淀幾年就好了?！?br>
這一沉淀，就沉淀了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