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聞了兩下后,毫不猶豫地干了一大口下肚。
一口湯入口,湯味里的那股辛香并未變淡,反而愈發(fā)濃郁,咸香中帶著高湯熬制出來的骨湯味,又帶著一點點沖鼻的辛香,這味道原本會讓人覺得欲罷不能,偏偏里頭又融入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鮮味。
李二一口湯順著喉管涌入胃里,在胃里蕩漾開來的那一刻,莫名感覺有一股暖融融的輕波從胃里涌向四肢百骸,就一句話。
舒坦!
連每一根手指頭腳指頭都舒坦!
這次,不用他說什么,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湯有多好喝,官差們紛紛爭先恐后地開始喝湯。
一時間,場上呼嚕呼嚕的喝湯聲此起彼伏,等喝到最后,他們吧唧著嘴把下面絲狀的水苔吃到嘴里,濃濃的鮮味頓時在嘴里爆開時,才恍然明白過來,這鮮味原來是水苔里面的。
“水苔雖看起來模樣不好,卻是水中鮮菜,自帶鮮味,湯這種菜式,要么濃厚不可油膩,要么清鮮不可淡薄,光煮水苔不加佐料就會淡薄,好在我趕路途中撿到了些干枯的香葉,現(xiàn)在正好做了調(diào)味,如此一來,這湯便能鮮香無比?!?br>謝知已經(jīng)想好了借口。
她這么主動解釋,李二幾人果然沒有起疑,只是聽了之后覺得這湯更好,一個個舉著碗喊道:“再來一碗,再來一碗?!?br>楚家眾人見這些官差滿意,偷偷松了口氣,幾個人傳遞著共喝一碗湯。
這湯味道本就不錯,比他們楚家未被流放之時喝過的也不差什么了,更莫說他們挨了二十來天的餓,此時喝這湯只覺得是天上佳肴。
湯雖多,也經(jīng)不住這些人幾碗幾碗地喝,很快就見了底,李二揮揮手,就叫人又抬了兩口鍋來,還派了官差去撈水苔、捉蝗蟲。
一群人忙得熱火朝天,但水苔雖多,那蝗蟲卻寥寥無幾,李二根本不舍得分別人,自己跟李四兩個人就吃完了。
其他人看得口水直流,也不敢提出異議,直把那水苔湯喝得肚皮都鼓了起來才停下。
他們好歹還有水苔湯喝,那邊的罪奴們就苦多了,只能聞到看到,卻吃不到,一個個脖子都伸得老長,拼命嗅著空氣里的香味。
楚家的女人們這會兒也是徹底服了,對蝗蟲和水苔徹底沒了偏見,只不過分到的太少了,多吃一點都怕官差們不樂意,于是只能慢慢回味著。
謝知卻不慌不忙道:“大人,這撈上來的水苔也能曬干了,路上再做湯。”
聞言,李二二話不說就讓人繼續(xù)去撈。
他現(xiàn)在確實是真怕吃了這一頓,后面沒得吃,只能抓心撓肝、肝腸寸斷地想。
見他心情不錯,謝知才更進一步:“大人,你們那鍋骨頭湯能不能賞罪奴一碗。”
水苔湯已經(jīng)喝到撐的李二想起剛才那鍋骨頭湯,頓時覺得難以入口,既然有了這美味佳肴,誰還樂得吃垃圾。
“你去端走吧,這豺是真特娘的難吃,腥到骨頭縫里了!”
謝知沉默。
那豺沒放過血,又直接加鹽巴去燉,能不腥才怪。
只不過饒是如此,也是大補之物,見李二愿意把一整鍋都給她,她當然連忙帶著楚家人去端了回來。
“大嫂,你也太厲害了,我們之前還不敢想,這水苔和蝗蟲做出來能是什么味兒的?!鄙蛉犭m然只吃到一點,卻也回味無窮。
楚木蘭比喻道:“我知道,是肉味,是大伯娘厲害,才能做出肉味!”
楚木槿沒有姐姐的嘴那么甜,但認同地點點頭:“香!娘…還想吃……”
沈柔看著兩個面黃肌瘦、不斷咽口水的女兒,一陣心疼,兩個女兒年紀還小,卻跟著自己受這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