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伸出手去阻止,也沒應(yīng)。
因?yàn)槲疑钋兄?,阻止也沒用。
誰能阻止月亮奔向月亮呢?
所幸,我只是來通知裴啟和離這事,并不是來和他商量的。
無論他怎樣,我都要離開了。
不需要做那個(gè)螳臂當(dāng)車,阻攔月亮奔向月亮的人。
所以,裴啟,沒有晚上再說了。
將和離書放下,我自嘲笑笑,緩緩?fù)窳滞庾摺?br>
卻迎面撞上一個(gè)小炮彈。
我被撞得一個(gè)趔趄,好不容易穩(wěn)定住身形。
卻見我的兒子裴鈺,沒有絲毫停頓,一陣風(fēng)似的,從我身邊跑了過去。
只給我留下一句:哎!
母親你別擋道啊,抱歉,讓讓讓讓,我拿籃子給大娘抓竹鼠呢!
絲毫不在意被他撞了一下的我。
和他父親一樣。
笑著,奔向那道粉色身影:大娘,大娘,我把籃子拿過來了!
三人成功會(huì)師,歡樂地聚成一團(tuán)。
此情此景,和那天如此相像。
我還記得那天,在我久久凝視著畫時(shí),身后忽然響起一道清冷的呵斥聲:江月,你到我書房里來干什么?
我回頭,只見裴啟站在門口。
一張俊朗的臉,清冷絕世,神色卻是陰沉沉的,像是萬年難以吹散的陰云。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看著他的神色,都卡在了喉嚨里。
最終只化為悶悶地一句:你回來了。
未說出口的是,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裴啟卻絲毫不在乎我語氣的異樣,目光自動(dòng)落到了我手中的畫卷上,隨后呼吸急促:你動(dòng)了我的畫!
像是生怕畫卷被我毀壞。
沒等我回答。
裴啟便快步向前,一把推開我,搶過畫卷。
然后細(xì)細(xì)檢查了起來。
我被他推得一個(gè)趔趄,摔倒在地,頭磕到桌角,兩眼一黑。
良久才緩過來。
等視線再清晰的時(shí)候,入目卻是一雙粉色繡花鞋。
繡花鞋上勾著的精美花樣紋路,正是裴啟平日作畫的慣用起勢(shì)。
以鞋為畫布,傳神生動(dòng)。
真是難為作畫人心思細(xì)密,想必情義更是綿綿。
我心一顫,還未抬頭看清繡花鞋的主人。
只見這雙粉色繡花鞋像一雙翩翩飛舞的蝴蝶,身后追逐著兩只小小的黢黑皂角蝶,快速從我身邊略過。
接著便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好啊你,阿啟,我都看到了,你又偷偷私藏我的畫像了!
快給我看看!
我倒要看看,這么些年,你畫技有沒有長(zhǎng)進(jìn)。
柳笑笑如同一只花蝴蝶般穿了過去,嬉笑著,一副想要看清畫卷的模樣,順理成章地將頭湊到了裴啟肩上,手扒拉著畫卷。
裴啟無奈地看著她,抬起手,像是想阻止她的行為,卻只是落到畫卷上,展開,然后無聲無息將肩放低,方便她靠著。
如此體貼。
可我來葵水時(shí),裴啟永遠(yuǎn)只有冷冰冰一句:多喝熱水,找我沒用。
青梅竹馬,真好啊。
爹爹爹爹,我也要看,我也要看你給大娘畫的畫!
我的兒子裴鈺也跟了過去。
活像個(gè)猴,在兩人懷中上躥下跳,一會(huì)拉拉柳笑笑的衣裳,一會(huì)朝裴啟做鬼臉,笑得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