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月拿不定大房的心思,唯今之計是先把人安撫住。
“大嫂,娘不是那個意思,大哥怎么說都是咱老周家的長子,大哥生病,娘自是沒有不管的道理?!?br>
周星月說罷,看向角落里的三個侄子,向大侄兒說道:“珩哥兒乖,快給你爹娘撿起地上的銀子,好得讓你爹去買藥?!?br>
珩哥兒聞言,怯生生的看向娘親,他不敢動。
因為娘親很生氣,爹爹好像也很生氣的樣子。
是的,周淳風(fēng)泛紅的眼球,眉眼微斂,臘黃的臉色冷如冰霜。
江璃回頭看了眼長子:“珩哥兒看好你弟弟,大人的事不用你管?!?br>
“嗯嗯,是的娘親。”珩哥兒應(yīng)得干脆,繼續(xù)帶著兩弟弟玩小石子。
周星月:……
啥情況?
大嫂居然不領(lǐng)情?
林氏更看不下去了:“好你個江氏,翅膀硬了是吧,你們大房莫要以為老娘非得管你們,即然已經(jīng)分家了,往后各過各的道,老娘倒是要睜大眼睛看著,你們大房沒了我老周家的幫扶,能好到哪兒去?!?br>
“呵~”江璃輕蔑一笑:“老周家的幫扶咱大房可不敢要,但該我們大房的,一個子都不會便宜外道人。”
周星月好看的秀眉略略一動,不明所以然的看著江璃:“大嫂,您這話是——?!?br>
江璃掃了眼周星月:“好了,咱兩家今天即已經(jīng)把臉?biāo)浩?,我沒那功夫跟你們老周家掰扯,當(dāng)初分家老頭子立下的文書,每房人分得二十兩現(xiàn)銀還有兩畝良田?!?br>
“如今剩下的十五兩現(xiàn)銀和兩畝良田,你們想昧下不給,拿二兩來打發(fā)我們夫妻,這個理兒后日我和我當(dāng)家的自是會找到族叔問個明白?!?br>
咯噔~
周星月心頭一顫,挽著林氏的手緊了緊,聲音有些僵硬 。
“大嫂,您和大哥是不是弄錯了啊,爹當(dāng)年并沒有留下什么文書?!?br>
林氏:“呵~,好大的口氣,二十兩?你當(dāng)老周家是開銀礦的不成,你說多少就是多少?”
“老頭子病了那許多年,成日一服一服藥往下灌,多多的銀子早就被他的病骨頭敗光,哪還有一房二十銀的說法,即便有文書又如何,老周家便是掏不出銀子錢,你們倆口子難道要逼著老娘和下面的幾房兄弟去死不成?”
“黑了心肝的爛玩意兒,枉你們下頭的幾房兄弟敬著你們這房哥嫂,到頭來得不著好,還得被冤成昧下銀子錢的黑心玩意。”
“哦?是嗎?”江璃好笑的眨眨眼。
然后回頭看著周淳風(fēng):“當(dāng)家的你之前不是說,咱家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存了一筆銀子錢在族叔手里?”
周淳風(fēng)冷著的臉緩了緩,腦子嗡嗡的灌風(fēng)。
不過,對上江璃示意的眼神,了然點頭。
江璃彎起嘴角,滿意的回頭,捕捉到林氏眼底一瞬閃過的慌色,玩味的說:“即如此,咱大房還是那個意思,等族叔回來了,問一問族叔便知?!?br>
“畢竟,咱也不知道老頭子存的銀子錢,族叔是什么時候還給的老周家,是給到死去老頭子的手上,換成了那一服又一服的治病良藥,還是給到了別人手上——。”
周星月忙看向林氏,感覺事情發(fā)展出乎她們的預(yù)期。
要是真讓大房拿走剩下的十五兩和兩畝地,周星月心里也是不愿的。
上個月她好不容易被鎮(zhèn)子上的繡坊收為學(xué)徒,每個月得繳一筆學(xué)藝費。再有她平時的吃穿用度,也得緊著跟上,要是將錢還給了大房,可想而知她的花銷用度將會縮減。
江璃注意到周星月眼中的變幻,總感覺作者筆下的女主越來越不符合邏輯。
林氏這時道:“呵,怎么,想搬出族叔嚇唬老娘?當(dāng)老娘是被嚇唬大的不成?”
“真沒想到你們大房如此喪良心,老大你自個說,你兩歲沒了娘,要不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能活到如今這個歲數(shù)?還給你娶親生子,到頭來啥好事都讓你們大房占盡,老娘卻落得個刻薄的名頭?!?br>
周淳風(fēng)被點名,不禁挑了挑眉,先前沉重的頭腦清明了不少,看來是喝下的那碗湯藥起了效用。
他先是與回過頭的江璃相視一眼,旋即勾起嘴角,淡淡地覷著打苦情牌的林氏。
“老子媳婦說了,是我們家的一個子都別想少,怎么?聽不懂人話?”男人聲音有些啞,但咬字清晰,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漠。
即將坐到地上撒潑的林氏,半蹲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的看向炕上的周淳風(fēng)。
周星月同樣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過來。清澈的眼眸緩緩涌上一層水氣,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驚的。
大嫂變了,大哥也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淳風(fēng)微睨著門邊的母女二人,收回目光,向江璃道:“此事,倘若族里做不了主,咱便到官府,官老爺總能替咱家做主?!?br>
周淳風(fēng)的話點醒了江璃,就見她饒有意味的看著臉色跟著發(fā)白的周星月。
嘴角微彎:“當(dāng)家的說的是?!?br>
“報,報,報官?”林氏深抽了口涼氣
震驚地看著房里的兩口子,大房怎么敢?怎么敢真的報官。
明明窩囊了半輩子的人,腦子怎么忽然就開竅了?
“對,沒錯,報官。”江璃語氣堅定。
周星月眼眶更紅了,像是被嚇狠了,邊扶穩(wěn)腳下虛浮的林氏,邊說:“大哥,大嫂,可使不得報官啊,不說讓外人瞧了咱家笑話,對咱老周家的名聲都不是好的?!?br>
“呵~,活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命都要被有心人磋磨沒了,還要什么名聲?”江璃玩味的睨著周星月:“小妹這話,怕不是在說你自己的名聲吧。”
周星月掛在眼角的淚瞬間劃過蒼白的小臉,“大嫂,您這話——。”
林氏見不得心肝肉被江氏侮辱,氣極咬牙,剛張開嘴便被江璃拂手打斷。
“別跑到咱家貓哭耗子,你們既已知我們大房的訴求,老周家能辦便辦,辦不了咱后日請上族叔到官府走一趟?!?br>
林氏倏地,腿又軟了下。
平日里再厲害潑辣的鄉(xiāng)下婦人,總是經(jīng)不住官府的的嚇唬。
“本該分到咱大房手里的二畝地被你們白白拿去種了兩年。你們可知道,二畝地租出去,兩年能收到多少銀子錢?”
江璃嘴角輕勾,收回視線,不徐不緩地接著說:“所以,咱大房也不與你們計較太多,今年已經(jīng)在地里的糧食連帶著那二畝地一塊還到咱大房手里,對了,別忘了還有十五兩現(xiàn)銀?!?br>
“事情若是大家安安靜靜的處理了最好,不然,咱便官府見?!苯ё詈笠痪湓挘瑪S地有聲。
蹲在角落的三顆小豆丁,紛紛抬起頭看著娘親。
雖然聽不懂,但是娘親好厲害!
尤其是小老二周奕景,小家伙記得今天娘親跟繼奶吵完架,他就吃到好大一塊白面饃饃。
現(xiàn)在娘親又跟繼奶吵架,等會一定又有一塊白面饃饃吃。
小家伙抬手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白面饃饃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