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涉的戰(zhàn)意被閔懷刑的賓禮消融大半,沖出的腳步也硬生生停滯。
他拱手回禮道:“見過閔先生,在下陳……”
不對,我在干什么?我被他的方術(shù)影響了!
禮至一半,陳子涉驟然醒悟。
他手指微動,對自己用上了八火奇術(shù)中的心火,挑動暴躁情緒,讓戰(zhàn)意再次旺盛。
而此時,閔懷刑手中出現(xiàn)了一張白玉色的長弓。
閔懷刑并未搭箭,只是虛拉弓弦,一道道月色凝聚而來,在弦上形成一枚月光箭矢,箭簇上閃爍著危險的白光。
這是儒家六藝中,五射之一的白矢。
中白矢者,身體必然會被貫穿。
陳子涉雖然沒有見識過閔懷刑的射術(shù),對儒家六藝也不了解,卻本能地感覺這枚箭矢極為危險。
不做他想,陳子涉立刻抽出一張雷光符丟了出去。
雷光閃爍交錯,劈在閔懷刑射來的月光箭矢上,雷光被箭矢驅(qū)散,但也讓箭矢偏移了原本的方位,擦著陳子涉的肩膀射過。
在丟出雷光符的下一瞬,陳子涉已揉身而上。
他所掌握的道術(shù)不多,其中谷衣是防御類道術(shù),驚鬼符只能用于驅(qū)除邪祟,紫幽光則因黑水令的力量損耗,短時間內(nèi)無法強(qiáng)行施展。
目前他所能動用的,只有雷光符、縛妖符,以及心火奇術(shù)。
但前兩者依托符箓,心火奇術(shù)則是來源于王賁封印所化的圖紋,都是屬于有使用次數(shù)限制的攻伐手段。
所以陳子涉打算發(fā)揮自己身體力量的優(yōu)勢,與閔懷刑近身搏殺。
閔懷刑卻不給他這個機(jī)會,這位儒士右手虛握一拉,如同勒動韁繩,夜風(fēng)化作車架將他托起,避開了陳子涉的近身。
同時閔懷刑再次拉動弓弦,一道道月光箭矢接連在他指間凝聚,他竟一連凝聚了四枚箭矢,只是箭簇上沒有了那令陳子涉心驚的白光。
松開指尖,四枚箭矢從四個方位,如“井”字一般向陳子涉射來。
陳子涉極盡身法變化之能,不斷閃躲。
可那四枚月光箭矢卻如附骨之疽,始終環(huán)繞在陳子涉四周,并不斷逼近,壓縮著他的行動空間。
此為六藝五射中的井儀。
四箭同出,如井田圍于鄉(xiāng)邑,始終將目標(biāo)圍困在四箭的范圍之內(nèi)。
躲閃中,陳子涉的余光忽然看到,閔懷刑的神情變得無比悲傷,他用痛苦且惋惜的目光看著陳子涉,仿佛哀吊般對他行了一禮。
“這又是什么方術(shù)?”
陳子涉心中方有此想,卻莫名生出了極大的恐懼和不安,仿佛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正在接受閔懷刑的悼念。
閔懷刑又對著陳子涉一揖:“入殮合棺?!?br>
陳子涉眼前驟然一暗,小巷和閔懷刑同時消失了,他看到自己竟躺在一口棺材里,棺蓋緩緩合上,八枚鎮(zhèn)釘就要將棺材釘死。
“不對,這是幻覺!”
陳子涉一咬舌尖,勾動右手食指以心火之術(shù)壓下恐懼,誦念《上清大洞真經(jīng)》抵御幻象。
他的口鼻之中呼出白氣,化作谷衣披在身上。
接著,他又拋出一張縛妖符,讓道道金光化作鎖鏈垂落于身周,無規(guī)律地抽動,以此抵擋可能存在的攻擊。
一陣金鐵交擊之聲后,陳子涉胸膛遭受重?fù)?,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他猜測縛妖符大概是截下了三枚月光箭矢,但還是有一箭避開了金色鎖鏈的攔截,成功射中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