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三殿下……”
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抱拳問安,只是神情之中多少帶著些不太自在,畢竟眼前這位的轉(zhuǎn)變太大了,一時之間實在難以習(xí)慣。
藍玉和常升二人并沒有說什么或者做什么。
只是站在原處,上下打量著朱允熥,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從前。
無論是出于情分還是政治需求。
他們都沒少關(guān)注過朱允熥。
但朱允熥現(xiàn)在這幅模樣,卻是他們十幾年來第一次見,兩人都感覺像是第一次見自家這個外甥(外甥孫)一般。
二人沉默了片刻,同時抿了抿嘴唇,仿佛有無數(shù)話想要說,想要問,但最終都被咽進了肚子里。
“眼睛像我姐?!背I牢康佬Φ馈?br>
“鼻子和我大姐一樣高挺。”藍玉道。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不由相視一笑,陌生的氣氛瞬間被緩和了不少。
朱允熥摸了摸鼻子,順著話茬兒面上露出一絲遺憾,再次打出了一張感情牌:“可惜我沒見過我娘和外婆。”
說完,他探頭出去左右看了一眼,確認外面除了這群淮西勛貴之外并無他人,對著乾清宮內(nèi)伸手虛引,道:“舅公、舅舅、還有諸叔伯公深夜入宮,還是先進來再敘吧?!?br>
被朱允熥這么一說,藍雨和常升二人都忍不住鼻頭一酸,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看向朱允熥的目光愈發(fā)堅定了許多。
其他人則是點了點頭。
知道事關(guān)重大,前后抬腳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朱漆大門關(guān)上。
立刻就有人抬眸朝龍榻的方向看過去,不敢置信地問道:“老爺子真駕崩了?昨兒看到還好好的啊?!?br>
其他人也不由跟著看了過去。
看得朱元璋都不由心頭一跳:要是被這群人驕兵悍將發(fā)現(xiàn)了,他們是真敢動手啊!
好在有人發(fā)現(xiàn)了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的太醫(yī)院院使戴思恭:“這不是戴老頭么?看來事情沒有假?!?br>
眾人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朱允熥,仿佛用目光在詢問:你干的?
朱允熥笑道:“下手重了點,還沒醒。”
眾人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不兒,你這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動起手來倒是挺狠?
藍玉呵呵一笑,道:“狠點兒好,咱就看不慣朱允炆那副文縐縐的樣子,男子漢大丈夫,搞那副娘們唧唧的樣子像什么話!”
在推開乾清宮大門之前,其實他心里也還是有幾分慌的,不過現(xiàn)在,他是越看這個外甥孫越喜歡了。
頓了頓。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轉(zhuǎn)而神色變得嚴肅認真了起來。
畢竟當下最重要的,是為明天一仗做好最萬全的準備。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這戴老頭估計是為數(shù)不多在老爺子過世之前陪在身邊的,老爺子心里屬意于朱允炆,說不定他就親耳聽到了老爺子最后的口諭,確實得防著?!?br>
“目前身在應(yīng)天府的一些相熟老將,咱都已經(jīng)幫你打過招呼了,五軍都督府、五城兵馬司咱也都招呼了一聲,雖然沒有告訴他們詳情,但若是明日有什么事情發(fā)作起來,他們會明白的?!?br>
“至于錦衣衛(wèi)那邊?!?br>
“兩個指揮同知、四個指揮僉事、兩個鎮(zhèn)撫,應(yīng)天府內(nèi)找得到人的千戶、副千戶都已經(jīng)被咱控制起來了,剩下一時半會沒找到的,也已經(jīng)安排心腹在暗中打聽捉拿了。”
藍玉把當前的情報和朱允熥言簡意賅都匯報了一遍。
隨后有些氣惱的搖了搖頭。
“就是可惜,沒拿住蔣瓛。”
“咱在乾清宮附近找了一遍沒找到,去錦衣衛(wèi)值守房里也撲了個空,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風聲……”
“不過你也別慌,他下面的人全被咱給逮了,錦衣衛(wèi)的機動性就會差很多,就算到時候跳出來,咱也是能應(yīng)對的?!?br>
藍玉看著朱允熥,耐心的安撫道。
“等等!你們看看趴在門邊兒上的那一坨,穿的是不是飛魚服?”藍玉話音還沒落下,就有人伸手一指提醒道。
大晚上的,燭光明滅,地上趴著躺著什么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眾人瞇著眼看過去端詳了片刻,不由點了點頭。
“好像還真是飛魚服!”
“該不會是……”
許多人心里都產(chǎn)生了大膽的猜測,有資格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在乾清宮的錦衣衛(wèi),那還能是誰?
只是眾人轉(zhuǎn)頭看了看一旁長相俊美,氣質(zhì)溫雅如玉的朱允熥,又覺得不太現(xiàn)實,畢竟那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能隨隨便便被人綁了?
“咱過去看看!”
常升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彎腰拽住對方的肩膀一翻。
精壯的身材,有些粗獷的絡(luò)腮胡,面上鋒銳與肅殺的刀痕……
“乖乖!還真是蔣瓛!”常升轉(zhuǎn)頭走回來,嘆道。
眾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齊刷刷地轉(zhuǎn)了回來,再次落在了朱允熥身上,一雙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仿佛在用眼神詢問:又你干的?
不等朱允熥說點什么。
立刻又有人注意到了呂氏和朱允炆母子面前插著的那根箭矢:“等等,這根箭……”
呂氏和朱允炆兩個大活人杵在那兒瑟瑟發(fā)抖,他們是早看到了的,暫時沒功夫管他們而已。
不過大晚上的,不細看卻看不到二人面前的箭矢。
只是這乾清宮里的驚喜一個接著一個,戴思恭也就算了,連蔣瓛都被撂趴下了,他們不得不細細觀察一下。
這一觀察,內(nèi)心直接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他們都是常年在軍營里打滾,各種刀槍劍戟的制式熟的不能再熟了,什么樣尺寸的箭矢配什么力量量級的弓,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臥槽!這是虎力硬弓的配箭吧?”
“該不會是陛下那把龍頭虎力硬弓吧?”
“你看這宮里還有別的弓嗎?”
“不是,這支箭整個箭頭都插進地板里去了吧?要想做到這種程度,應(yīng)該要把龍頭弓拉出來滿弓才行吧???”
一時之間。
乾清宮里的這些驕兵悍將全部都傻眼了。
對于這里的不少人來說,藍玉之前在開國公府給他們分析的一大堆彎彎繞繞,或許還有些一知半解。
但這支箭代表什么……
看著朱允通的淮西勛貴:嗯,我的母語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