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保下這個殺才,為了平息此事,不得不下旨打了胡振山一頓板子,打得他半個月沒下得來床。
傅英震驚道:“他竟敢如此膽大包天?這……皇上怎能縱容?!”
長孫星沉倒是不動如山:“朕都說了,他對欒亭忠心得很,為了欒亭的安危,他自然會向天借膽,什么都敢干。一個莽夫,跟他能計較出個什么?他又不敢行刺,只要看到欒亭一眼也就消停了,若不讓他看一眼,說不定他做夢都夢見欒亭被朕施了一百零八道酷刑,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br>傅英還是一臉不贊同,語氣有些激動的道:“那也不能讓他如此放肆,皇宮重地,豈能讓他來去自如?若被他人知曉,天家威嚴何在?皇上的安危又將被置于何地?這種事絕不能輕縱啊皇上!”
長孫星沉安撫道:“所以朕讓你給仇曲傳個話,別把動靜鬧大,等他來了悄悄的罵他一頓,要打要罰都有道理,但一旦鬧到人前,不狠狠收拾他都不行了?!?br>他見傅英還要說話,接著又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朕要見孟清。”
傅英的注意力卻沒有那么容易被轉(zhuǎn)移:“是,皇上??墒呛鷮④姟?br>長孫星沉臉一虎,沉聲道:“沒有可是,朕自有成算,你去傳話就是了?!?br>傅英見皇帝面色不好,不敢再多話,只皺著眉頭,不情不愿的應了聲“是”。
長孫星沉這一個澡估摸著能洗掉二斤泥,水換了兩桶,才得以一身清爽的走出偏殿,而他出來時,殷欒亭已經(jīng)換了一身略顯寬松的長袍等在外面的花廳里了。
他原本蒼白的臉上被熱氣蒸出了幾分薄紅,看著氣色好了些。只是換下了厚重的外袍,只著一身寬松的單衣,看起來身體瘦削得過分,半濕的長發(fā)披散著,顯得下巴越發(fā)尖削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很不健康。
長孫星沉皺了皺眉,走上前去,緩緩坐到他的身邊,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想好要說些什么開場白。
殷欒亭一直半垂著眼睛坐著,顏色淺淡的薄唇輕抿著,看到皇帝過來也沒有開口,更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說好聽了是在“聽候發(fā)落”,說難聽了就是消極抵抗。
傅英看了看他們,笑容滿面的上前道:“皇上和寧王殿下一路辛苦,想必也餓了,不如這就傳膳吧,再有天大的事,用過膳再說也不遲?!?br>長孫星沉干咳了一聲,擺手道:“說得對,傳膳吧。吩咐御廚房,以后每日都做些滋補的湯品?!?br>傅英笑瞇瞇的道:“寧王殿下確實清瘦了許多,想必是平日多有操勞,累壞了身子。奴才該死,竟疏忽了,沒有早早兒的備著。還是皇上細心,皇上與寧王殿下的深情厚誼,真真兒是羨煞旁人。奴才這就去傳話。”
長孫星沉偷眼看了看殷欒亭。
可惜殷欒亭一直垂目坐著,聽了傅英的話并沒有什么反應。
午膳就擺在花廳里,滿滿的擺了一桌子,長孫星沉揮退了宮人,只留傅英一個人在旁伺候。
傅英笑容滿面,殷勤的為殷欒亭布菜,比對待正牌主子還要熱情。
正牌主子坐在一邊,顯然對此并沒有意見。
殷欒亭到現(xiàn)在依然看不透長孫星沉的態(tài)度,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默默的吃著飯。
長孫星沉親自為他盛了一碗湯,溫聲道:“這道老鴨湯燉得還算入味,你喝一些,補養(yǎng)補養(yǎng)身子?!?br>殷欒亭抬眼看了看他,接過湯碗喝了一口。
傅英站在一邊,在忙碌之余不住的觀察他們。
自家皇帝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可算是殷勤,殷欒亭卻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出了什么變故。只是從皇帝今天超乎尋常的耐心和殷欒亭讓人琢磨不透的冷淡能看出問題不小。
他在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卻還是堆著笑,見縫插針的替自家主子說些好話,雖然這并沒有什么卵用,殷欒亭并不吃這一套。
等兩位主子用過膳,喝過茶水,傅英馬上吩咐人端來一盤蜜瓜,笑著道:“這是今年南疆新貢的蜜瓜,入口清甜?;噬献约荷岵坏贸?,吩咐了要給寧王殿下留著,適才奴才就吩咐人用冰鎮(zhèn)了一會兒,這會兒吃著清涼爽口,正好解解膩?!?br>長孫星沉給了他一個“懂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