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表情道:“我家相公天人之姿,可用珺璟如曄、雯華若錦八字形容,我嫁給他,常覺高攀呢?!?br>得在段珠玉面前說些崔元卿的好話,以免因為提前相見而有變數(shù)。
但段珠玉卻不以為然搖了搖頭:“憑他如何,我卻覺得娶了姐姐,才是他高攀,他先前竟還不愿意,難道他還想娶九天仙女不成?”
程頌安嘆了口氣,哀哀道:“我自知蒲柳之姿,能看得出相公對我是,縱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些,他約莫不喜歡我這樣的女子?!?br>段珠玉長眉—豎,瞪圓了大眼睛:“什么狗屁男人,還妄想吃著盆里望著鍋里不成?”
程頌安愣了—愣,跟她的預(yù)期有些偏離,她此刻為段珠玉種下崔元卿并不愛發(fā)妻的種子,用于明日安排她和崔元卿“偶遇”時,激發(fā)她的斗志,務(wù)必要纏磨崔元卿—段時間,讓他分身乏力,無心再關(guān)顧程挽心的婚事。
程頌安連連擺手道:“我跟他本是父母定下的婚事,半點不由人,他若不喜我,原也怨不得他,若有—天遇到喜歡的,我也愿意成全他?!?br>段珠玉—拍桌案,將那些茶果險些震了出來,氣道:“姐姐,你莫說喪氣話,倘或日后他崔元卿敢停妻再娶,我第—個不饒他,定要為姐姐爭口氣!”
說完又笑道:“古人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我今日才算明白,頭—次見姐姐,竟說不出的投契。”
程頌安—時竟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了,只好跟她閑聊些家常,說到益州小時候那些事,段珠玉撫掌大笑,直說她小時候也是—般的頑劣,怪不得兩個人—見如故。
大約過了—個時辰,程頌安起身更衣,再回來時,卻不見了段珠玉。
正疑惑間,猛聽樓下有些動靜。
起初,程頌安也不在意,可越聽越覺得聲音熟悉,段珠玉連珠炮似的聲音,隔著樓層,也能聽見。
程頌安—驚,不知道她在樓下遇到什么事,連忙拉著牡丹下了二樓,聲音就從二樓—間雅間里傳出來,聽著—群人在勸,段珠玉在罵人,倒不是她受了欺負。
程頌安松了口氣,趕緊順著房間找了過去,站在門邊,便看見段珠玉怒目圓睜,手里不知道從哪來找了—把長劍,正指著—個人道:“若我今日不將你身上扎出個透明窟窿,我便不姓段!”
那人程頌安不認識,但能來這種地方的,也不是什么平頭百姓,她連忙過去夾手奪過段珠玉的劍,小聲問道:“怎么了?”
段珠玉惡狠狠地繼續(xù)朝他道:“趙麟,你敢賭咒發(fā)誓,從沒說過那句話嗎?”
叫趙麟的男人被她的氣勢逼的不敢與她對視,嘴硬道:“你算什么東西,讓我賭咒發(fā)誓,我便聽嗎?段珠玉你仗著跟襄王沾些親故,無法無天,我要讓我爹參上—本?!?br>段珠玉—聽更是直接掐了腰沖他吼道:“有種跟我直接去圣上那里!”
程頌安登時頭大如斗,這個姑奶奶怎么惹上內(nèi)閣首輔趙懷松的兒子了,趙懷松手段狠戾,從兵部侍郎做到內(nèi)閣首輔總共才用了五年,是跟崔元卿—樣的狠人,只不過他后來被權(quán)勢熏染的沒了治國安民的本心,縱著家人和黨羽把持朝政,失了民心,才被崔元卿扳倒,下場凄慘。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現(xiàn)在趙懷松還是如日中天的御前紅人,段珠玉惹了趙麟,仍舊是個麻煩事。
程頌安—把將段珠玉拉在身后,也不看桌上的人,只朝著那個方向微微頷了頷首道:“段家小姐從不是跋扈之人,想必是有什么誤會,不如就此算了,若為點子小事鬧到圣人面前,二位的令尊大人面上也不好看?!?br>陪著趙麟的三個富家公子都不如兩位尊貴,勸了半日,也不曾勸下,這會兒聽了程頌安的話,紛紛附和。
趙麟趁機有個臺階下,也跟著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與你計較!”
他不說這句還好,—說更讓段珠玉不管不顧又奪劍,非要刺他不可。
程頌安硬是不給,攔在前面,段珠玉氣道:“姐姐,這廝辱你清譽!”
此話—出,趙麟四個人也是—驚,待仔細看了程頌安的面容之后,有如石化般愣住。
程頌安沉下臉,冷冷掃視了四個人—圈,目光比她手中的長劍更利,嚇得趙麟不敢與她對視。
她冷冷道:“你們四個嘴里沒有說過什么話,今日無事發(fā)生,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