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是當(dāng)事人沈含光了,就是一直在湊熱鬧看好戲的人,都被蕭啟仁這副嘴臉給惡心到了。
都說權(quán)貴之人,橫行霸道,蕭啟仁這樣做,和搶強良家婦女又有什么區(qū)別。
蕭熒惑微微探出頭,見沈含光眉目低垂,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明明應(yīng)該是最動怒的一個,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讓他忍不住的想逗逗她。
“需要本殿下幫忙嗎?”
面對于蕭熒惑的主動示好,沈含光施舍般的從冊子上移開,抬眼看了他一眼,聲音毫無起伏,緩緩的道,“如何幫?以您和啟王的關(guān)系,您是想大義滅親嗎?”
蕭熒惑哈哈笑起來,果然有趣。
聽到他笑,沈含光又抬眸看了眼他。
蕭熒惑有著一雙鳳眸,冷漠看人時,帶著凌厲壓迫,可他笑起來,又似溫柔多情。
可惜,她見慣了王族男人的嘴臉,先是栽在了蕭啟仁這個糞坑里,可不想再栽倒一次,惹了一身的腥。
“謝謝世子殿下關(guān)心了,都是小事情,我可以自己處理?!鄙蚝饣亟^的寡淡又絕情,倒是讓一邊暗暗著急的蕭啟仁松了一口氣。
很好,去了一趟春風(fēng)樓,這蠢女人似乎又乖順了幾分,知道認(rèn)命了,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只要蕭熒惑這個掃把星不插手,他敢斷定這女人逃不了他的手掌心。
下一秒,伴隨著“啪”的一聲,納妾書狠狠的砸到了蕭啟仁的臉上,直接把蕭啟仁砸懵圈了。
“你……”蕭啟仁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扇人。
殊料,沈含光動作更快,先他一步,扇了過去。
沒給蕭啟仁反應(yīng)的機會,沈含光抬了抬精致的下巴,語氣悲戚,“堂堂啟王,竟如此羞辱于我,我們公堂上見!”
聽著沈含光的話,蕭啟仁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咬牙切齒的道,“沈含光,你又鬧什么?你連納妾書都簽了,鬧上公堂,結(jié)局還不是一樣?!?br>
“那如果納妾書是假的呢?”沈含光微微一笑,慢悠悠的道。
“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勸你乖乖跟本王走,否則沒有你好日子過。”蕭啟仁的話里,隱約帶著一絲絲威脅。
“哦,反正你都這么不要臉了,我當(dāng)然要更不要臉一些,不是嗎?”
沈含光冷哼一聲,帶頭往南方走,她這一動,本就有些騷動的人群,也紛紛跟了上去,呼啦啦的走了一大片,場面甚是壯觀。
隔岸觀火的沈媚兒母女見狀,不禁埋怨的道,“姐姐也太死心眼了,她人都是啟王殿下的,鬧大了,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何苦來呢?”
話音剛落,沈建善在顧氏的攙扶下,掐著自己的人中,深呼吸了幾口氣,連連瞪了沈媚兒幾眼,“胡說八道,我沈家的嫡長女,怎能給人做妾,啟王當(dāng)真是欺人太甚,走,去公堂,老子今兒豁出去了。”
沒錯,京城的宗人府,就在沈府的后頭。
沈含光膝蓋有傷,腿腳不便,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守在宗人府外的兩個衙役,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著這么一大群的人,在瘸腿女人的帶領(lǐng)下走了過來,不禁驚疑的互看了一眼。
這是出什么大事了?
當(dāng)沈含光走到宗人府門口的時候,已然滿頭是汗,她艱難的踏出腳,一步邁上階梯,勁直的走向紅彤彤的鳴冤鼓,提了氣,掄起了鼓槌就狠狠砸下去。
“咚咚咚!”
“何人在外喧嘩?”
沈含光挺直了腰板,抬起眼簾,中氣十足的道,“民女有冤情,狀告啟王造假納妾書,拐賣宗氏之女?!?br>
“什么假的?這是真的,真的……”蕭啟仁暴跳如雷,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蕭熒惑駕車的馬夫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一把壓住蕭啟仁的胳膊。
“還等什么?還不緝拿要犯?”蕭熒惑嘴角含笑,揚聲的道。
他那滿頭鶴發(fā),在撩起馬車簾幕后,一閃而過,一個是皇家不受寵的啟王,一個是赫赫有名的鎮(zhèn)南王世子,孰強孰弱,一眼便知,因此衙役們反應(yīng)的很快,一擁上前,架著蕭啟仁的胳膊,不容反抗的把人押進了公堂內(nèi)。
“謝了?!鄙蚝膺b遙的抬頭致謝,便整理了一下衣衫,仰頭看了一眼公案上高掛的“明鏡高懸”,端著冷漠的表情,緩步踏入公堂。
宗人府的林懷中,帶著烏紗帽,皺眉坐了下去。
“來人,給啟王殿下賜座?!?br>
雖然蕭啟仁的做法挺讓人不恥的,但他好歹是皇親國戚,待遇還是要有的。
“哼!”蕭啟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瞄了沈含光一眼,大搖大擺的坐到了搬上來的椅子上,他篤定沈含光翻不出什么浪花來,自然不會緊張什么,反倒是沈含光本人,一個名門之女,入了賤籍,成了他蕭啟仁的私有物,羞愧于天下。
說到底,這女人啊,還是欠調(diào)教,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什么身份。
林懷中細(xì)細(xì)的觀摩了一番呈上來的納妾書,抬眼看了沈含光幾眼,才開口道,“你說納妾書是造假的,可有證據(jù)?”
“她能有什么證據(jù),咬牙不認(rèn)賬是吧?這納妾書,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還望大人細(xì)細(xì)驗證,還本王一個清白?!笔拞⑷恃b模作樣的雙手抱拳,向林懷中致意。
他胸有成竹的模樣,讓林懷中對沈含光的狀況,略微有些擔(dān)憂。
“是??!正如啟王所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沈含光嘴角微微上揚,看向林懷中伏身請求的道,“大人,不知可否,筆墨伺候?”
“準(zhǔn)!”林懷中揮手,讓人搬來了書桌,并呈上了文房四寶。
沈含光執(zhí)起狼嚎筆,揮揮灑灑的幾下,行云流水,落筆如云煙,一氣呵成,眾人探頭一看,那筆跡不似閨閣女子的柔情,反倒是有了一股男兒才有的錚錚鐵骨。
“咦?這筆跡……”林懷中驚疑的對照著手里的納妾書,筆跡可謂是完全不同。
“大人,現(xiàn)在可以證明,那納妾書非小女所簽了吧?”
沈含光瀟灑的丟掉手里的狼嚎筆,殊不知,在公堂之外,有一雙眼睛是從頭到尾都落在她身上,蕭熒惑盯著白紙上的字跡,那漆黑瞳孔里有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主子,這沈小姐寫的字,和您的字竟有七八分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