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涼王府的書房里,火光通明。
桌面上的畫像被君無燁用素筆勾勒了一遍,又一遍。
畫里的人簡單干凈,尤其是那雙眼睛,如何著筆都給人一種清澈坦蕩,如同淺灣的感覺。
“如何?”手里的動作沒有停止,君無燁遒勁的筆峰在畫中人嘴角的位置加重了力道。
翻手間,狼毫落于筆架,畫卷上的傅青思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且隱隱的帶著笑意。
“回主人,屬下查過,傅青思不會醫(yī)術(shù)?!?br>
見君無燁側(cè)目,雷宇繼續(xù)道,“屬下還打聽到,神醫(yī)世家傳有絕世醫(yī)書‘冰魄殘卷’,傳說里面有記載讓人起死回生的方法,不過自其五年前被滅門后,醫(yī)書也跟著一起消失了?!?br>
“所以傅青思能夠解除本王身上的瘟疫,是因為她繼承了‘冰魄殘卷’,而不是因為她事前便有解藥?”單挑眉梢,身體挺直靠后,自君無燁身上散出來的氣息,幽冷如潭,那是一種絕對強勢的存在。
“屬下不敢確定,但有一樣,就在她入宮的前一刻還與其母住在傅府的柴房里,可見傅尹對她們母女并不待見?!崩子罘治龅馈?br>
“宮里的情況怎么樣?”君無燁抬手,收起卷軸。
“這兩日君颯軒氣得不輕,膳食掀翻好幾回,傅尹求見多次皆被拒在門外,連最寵愛的德……”雷宇喉嚨一噎,緘語不言。
“德妃如何?”鳳眸闔閉,君無燁似在沉思。
“有人看到德妃離開御書房時流著淚?!崩子顡?jù)實以報。
黑眸微動,君無燁緩緩睜開雙眼,“準備東西,明晨本王要去傅府。”
“王爺是要去?”雷宇抬眸,狐疑開口。
“提親……”
渾渾噩噩的一夜過去了,卯時未到,傅青思便被一陣鐵鏈嘩啦的聲音吵的睜開眼睛。
“快醒醒,你可以走了?!豹z卒打著哈欠推開門,朝著里面的傅青思擺擺手。
“走?不是該提審嗎?”同樣打著哈欠的傅青思拖著一身疲憊站起來,走到門兒口時猛然愣住。
“不知道,我們是按上頭的意思辦事兒,別堵著,快點兒!”獄卒嫌惡推開傅青思。
多說無益,這種小嘍啰知道個屁。
既然不提審,那她就去喊冤!
走出天牢,陽光斜射下來,傅青思本能抬起手。
“聽說沒,昨晚義莊失火,那火著的可大了,足足燒了一個晚上!”前來換班的獄卒甲接住拋過來的鑰匙,神秘兮兮的湊過去。
“有什么可稀罕的,義莊那種地方啊,經(jīng)常出這事兒。”獄卒乙興致缺缺,站了一夜的崗,他現(xiàn)在只想回家睡大覺。
心臟陡停,腦袋嗡的一聲,傅青思來不及思考這場大火的蹊蹺,拔腿朝著義莊方向跑過去。
胸腔的窒息感緊密的侵襲,腳下的步子愈漸凌亂,她無法想象沈莫依的尸體在大火中付之一炬的情景,更擔(dān)心阿蘿會不會愚忠做出傻事!
牢房本就建在人口相對稀少的城東角,相比更加偏僻的義莊只隔了幾條街的距離,且等傅青思狂奔到義莊的時候,滿目廢墟,空氣中仍彌漫著濃煙的味道,嗆得她連聲咳嗽。
官兵們來來往往,將那些尚未被大火損毀的尸體抬到外面。
耳邊忽然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傅青思尋聲望去,只見不遠處滿頭是血的阿蘿正被兩個獄卒死死拽住。
“嗚嗚!你們松手,我要去找大夫人!放開!”見是阿蘿,傅青思大步過去。
“放手!”傅青思從那些衙役手里拉過阿蘿,看著她額角未干的血跡,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終于落了地。
“小姐?嗚嗚……奴婢有罪!是我沒有看好大夫人的尸體,我該死!”阿蘿泣不成聲,哽咽跪下時被傅青思雙手緊緊扶住肩膀。
“怎么回事?”
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傅青思還是想要確認,他傅尹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這么絕!